第一桌顿时成了最热闹的一桌。
大家都望向那边——
苏月牙也看了一眼。
莫悠悠穿的那条红裙子……为什么,那么眼熟?
她晃了一下,赶紧放下筷子。
“月牙,你怎么了?!”陆政君跟着丢了筷子,扶住苏月牙的胳膊,“胸口更闷了?”
“不是……”苏月牙现在说话都费劲。
从看见那条红裙子,看见莫悠悠站在刘德凯身边的样子,她就感到脑子一阵晕眩!
天旋地转到让她有点想吐。
“月牙?”
陆政君着急得不行,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直接抱着苏月牙离开,但理智将他控制在了座位上。
“我,我头好痛……”苏月牙摁着自己的太阳穴,企图让自己舒服点。
周围,全都是其他客人大声祝福的话语。
“祝你们百年好合!”
“刘副营长,莫同志,早生贵子啊!”
“恭喜恭喜啊!”
“啊……”苏月牙脑子都快炸了。
她根本控制不住,无数画面争前恐后地往她脑子里钻,太乱太多,让她的头更痛,她甚至都坐不稳。
“月牙,你这么打扮真好看,这裙子太衬你了!”
“新娘子别害羞呀,待会还得跟咱乡亲们敬酒,你到时候别真喝,假装抿一下就是。”
“月牙,新婚快乐,跟你家那口子要长长久久的,赶紧生个大胖小子!”
“瞧啊他们家多热闹,这两个小年轻长得好,将来生的孩子肯定也好看着呢!”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苏月牙不在莫家的婚礼,她仿佛到了另外一场婚礼中。
是那么的熟悉。
是她自己的婚礼。
跟她和陆政君那场婚礼不一样。
苏月牙看见自己穿了一条红色的敬酒群,跟莫悠悠那条特别像,就是看着不如莫悠悠身上的贵。
还是在敬酒,苏月牙知道身边站着自己的丈夫。
突然,村长说丈夫要去从军了!
热闹的景象消失,在他们布置出的充满红色的屋子里,苏月牙坐在床边,她的丈夫就站在她跟前。
“月牙,我现在必须出发了。”
不是陆政君的声音?!
是谁?这声音好熟悉!
“你等我。”
“照顾好我妈,也照顾好你自己。”
“等我回来!”
苏月牙随着声音慢慢抬起头。
男人已经换下了喜服。
她看见他身上军绿色的短袖,大概是洗过太多次,都有些发白了,再往上,男人不算宽厚的胸膛,接着是脖子,然后是脸——
苏月牙终于看见了!
她做过那么多次梦,不管是不是噩梦,但凡是过去的事情,没有一次能看清楚身边人的脸,她只是自然而然的知道身边人的身份。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丈夫就是陆政君。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对她说“等我回来”的男人,竟然是……
刘德凯!
怎么会是他?
“呼——呼——”
苏月牙瞬间呼吸粗重,然后喘不上气,那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整张脸憋得通红!
“我,我……”苏月牙右手扣在胸口,把那一块皮肤都抓得绯红。
“月牙,你怎么了?!”陆政君扶着苏月牙,试图帮她拍背顺气,“月牙!”
同一桌的客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怎么了?”
“要不要送医院,看起来很严重?”
“月牙?”陆政君站了起来。
苏月牙根本回答不了身边的人,她一直对抗着脑子里飞速闪过地各种画面。
在看清是刘德凯之后,她终于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月牙!”
还好陆政君在,他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苏月牙。
“怎么直接晕了?”
“什么情况?”
动静太大,连正在第一桌敬酒的刘德凯、莫悠悠以及他们的家人,全都注意到了苏月牙这边的状况。
“儿子。”张翠花悄悄抓紧了刘德凯的胳膊。
刘德凯懂母亲未说出口的担心。
他心里的恐惧不比母亲少,尤其是在看见苏月牙晕倒后,更是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千万不要出事……
刘德凯只能向老天祈祷。
“她怎么回事?”莫悠悠嫌弃道。
分明自己才是今天绝对的主角,怎么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苏月牙身上?
还有苏月牙也是,在自己的大好日子里晕倒,什么意思?
见不得自己好,故意要给她添堵吗?
“妈,真晦气!”莫悠悠小声跟母亲抱怨,却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哼,苏月牙肯定是故意装晕倒。
就为了抢自己的风头!
她果然比想象中更加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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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晕倒了,都不敢怠慢。
“陆团,什么情况?赶紧把人送医院!”莫呈走过去查看情况。
根本不用他多说,陆政君已经将苏月牙拦腰抱了起来,不管身后其他人的纷纷议论,直接冲向最近的军部医院。
“都让让!”
“快让开!”
陆政君抱着苏月牙跑了,剩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这什么情况,陆团的妻子怎么晕倒了?”
“不知道啊,刚才都还好好的在吃饭,我都没看清楚,她就晕了。”
“怕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那谁知道?”
陆政君脚下飞快,他抱着苏月牙冲到军部医院,从门口就开始喊医生。
“刘医生!”
“刘医生在吗?!”
很可惜,晚上值班的医生本来就少,今天刘医生更是不当值。
“什么情况?”有护士迎了出来。
“我妻子晕倒了,她先前一直在刘医生那里看!”
“刘医生今天不当值,你先把病人放到床上,我去喊医生。”护士临危不乱,先将苏月牙安顿好,立马进去请医生。
陆政君握着苏月牙的手,嘴里不断念着千万不能有事。
“月牙。”他摸摸苏月牙的脸。
先前被憋得绯红的脸,此刻青白。
苏月牙好像很痛苦,就连晕倒了,眉头还紧锁着。
陆政君后悔无比。
他为什么非得来参加这个婚礼?
为什么不阻止苏月牙?
“月牙,你千万不能有事!”陆政君对昏迷的苏月牙说道。
“快让开,医生来了!”护士喊道。
正巧,今晚当值的医生是乔歆若。
乔歆若读的是全科,不是万金油没什么专长的全科医生,而是各个专科都精通的全能全科医生。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乔歆若才能在18岁的时候,就破格进入军部医院。
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独当一面。
“家属去外面等着,我先查看病人的情况。”
乔歆若看都没看陆政君,注意力一直在苏月牙身上。
她认出了苏月牙,知道是文修医学院的学生。
但现在,苏月牙只是病人。
“医生,我妻子——”陆政君还想说苏月牙的情况,在看见乔歆若的脸时,震惊了一下。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立马接上刚才的话口,准备说苏月牙的情况。
“家属,先出去,不要影响医生。”
护士直接给陆政君拉了出去。
乔歆若给苏月牙查体,发现她只是普通的晕倒,情况并不危急,便立刻安排她去做各种检查。
因为有专门的护士和护工推着苏月牙去检查,陆政君被乔歆若喊进了办公室。
“你是病人的家属?”乔歆若问道。
“对,我是她丈夫。”
陆政君这才开始给医生说明苏月牙的病情。
“之前一直都是李医生给我妻子看的,她有一次意外摔倒,撞到了头部,导致头部有个血块,压迫到神经后出现了不完全失忆的状况,前段时间,她频发噩梦,那个时候来检查过,刘医生说她可能在缓慢恢复记忆……”
一听说是老病人,乔歆若立马查看过往病历。
家属的既往史叙述固然重要,但乔歆若更相信既往病历。
毕竟医生用专业术语写出来的病历,会比家属的口述更加靠谱。
看完,乔歆若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你先别着急,你妻子的状况不算危险。”乔歆若说道。
“那就好!”陆政君短暂地松了口气,又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回答,不过我刚才查体,她只是普通晕厥,问题不大。”
“至于病人头部的血块,这个得等检查结果出来,我看过报告再回答你。”
陆政君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苏月牙走的是急诊通道,很快,就做完检查被推回了病房。
“报告出来需要时间,你先照顾病人。”护士说道,帮着陆政君把手续办了,各种东西领了。
“多谢。”
苏月牙不醒,陆政君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又过了没多久,检查结果出来。
陆政君被叫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妻子的情况怎么样?”陆政君很是紧张,就怕头部的血块出问题,那毕竟是脑袋。
“你别这么紧张,”乔歆若笑笑,“病人的检查结果很好,她头部的血块几乎要消失了。”
其实乔歆若觉得很奇怪。
无论从医理上来讲,还是结合她的就诊经验来看。
头部的血块,是没有这么容易消失的。
要么手术开颅,要么药物控制。
但根据病历来看,苏月牙从摔倒受伤,再到今天,拢共也没多少时间。
人家三五十年都未必能消失的血块,她竟然这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