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可卿,先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凑近迎春道:“二妹妹…… 这才是听话…… 对主子,本就该坦诚…… 莫怕,多说些,让主子欢喜,便是我们的本分…… 虽是哥哥,也莫要介怀…… 啊…… 此事倒也…… 令人唏嘘……”
弘昼听了可卿之言,心想既是自己身边之人,这等事或可增添别样复杂情感,兴致渐起,粗声道:“可卿说得是…… 这小女子…… 可卿你接着问…… 小女子你且好好答……” 言语间已带几分愤懑,用词也颇为严苛。
可卿上前,轻轻整理迎春衣衫少许,露出里面绣着精致花纹的衣领,弘昼望去,见迎春神情楚楚可怜,心中竟生起一丝怜惜,可思绪又难以平静,只盼能将这背后之事了解清楚。他的目光在迎春那凌乱的发丝和微红的眼眶上停留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却又很快恢复了那副威严的模样。
迎春既已说出那番话,心中反倒轻松些许,似已将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只静静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可卿得弘昼鼓励,更为大胆,一边与迎春靠近(仍保持着恰当距离),一边追问:“那二妹妹…… 你与你哥哥…… 是何情形,细细道来…… 有过几次?”
迎春此时不知接下来会遭遇何事,脑海中胡思乱想,听到可卿追问,忙应道:“是…… 有过三次…… 头一回是哥哥…… 对我有不当行为…… 呜呜…… 那时我才十六岁…… 迎春是被亲哥哥所迫…… 并非自愿…… 呜呜…… 迎春未能拼死抗争…… 终究是错…… 无法将清白之态侍奉主人…… 迎春有罪……”
弘昼忍不住插口道:“你是被贾琏那厮欺侮?倒也可怜…… 贾琏有凤儿、平儿相伴,竟还对自己妹妹下手…… 当真是个无耻之徒……”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他内心的愤懑与纠结。
可卿一边听着,一边对迎春轻声安慰,迎春心中仍满是羞耻,却又觉身体似不受控制,只盼这一切能快些结束,又或是…… 她不敢再想,只在痛苦与迷茫中苦苦挣扎。
可卿柔声道:“是…… 二妹妹说得对…… 男子有时会犯错…… 只是为何你琏二哥哥未对园子里其他姐妹如此?定是有缘由…… 可是你当时有何特别之处…… 是不是……?”
迎春听她这般说,心中悲苦,却不敢反驳,只顺着她的话道:“是…… 可卿姐姐说得对…… 定是迎春之过…… 迎春当时有不妥…… 求主子责罚……”
可卿追问道:“那二妹妹说说,自己何处不妥?” 迎春一呆,“何处?……” 可卿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笑道:“是啊…… 你不向主子说明,主子如何罚你呢?”
迎春心中满是屈辱,咬牙道:“是…… 是迎春当时不够谨慎…… 此处…… 此处……” 她手正有所动作,不知如何形容,只能微微扭动上身,示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或当时的场景。弘昼见状,问道:“什么此处此处…… 究竟怎么回事?”
迎春泪如雨下,大声道:“是…… 是迎春当时举止不当…… 有违常理…… 还有…… 还有…… 迎春的内心亦有愧疚……” 她终是说不出口那更为不堪的言语,只以 “内心愧疚” 含糊带过。
可卿本不想轻易放过,偷瞧弘昼,见他眼中情绪复杂,便不再逼迫,笑着对迎春说:“二妹妹…… 既然你说当时有不妥…… 且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形…… 说不定主子也想知道呢……”
迎春如梦游般点头,求助似的看向可卿。可卿便上前,轻轻整理迎春衣衫,让其更整齐些,迎春依着可卿的指引,慢慢平静下来,弘昼只觉这情境令人心中纠结,迎春亦觉心中慌乱渐消,却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
弘昼却不想就此结束对事情的探究,在这欲罢不能之际,他想多了解一些,便对可卿道:“别停下…… 可卿…… 啊…… 你再接着问……”
可卿轻声应道:“主子真是执着呢…… 二妹妹…… 我来问你…… 那你哥哥第一次对你…… 你当时是何感受?又是怎样的情形?细细讲与主子听……”
迎春衣衫虽略显凌乱,心中满是屈辱与自厌,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她深知此刻自己的遭遇是多么的不堪,可又无力反抗,只能按照弘昼的要求,可卿在一旁观察着弘昼的表情,见他仍在追问,便一边在迎春身旁轻声安抚,试图让她情绪稳定些,一边继续询问迎春当年那些不好之事的经过。
迎春明知此事羞耻悲戚,这些年来本只愿淡忘,奈何此时主人分明是想听来探究,再思此时自己的处境,早亦谈不上半分少女的安然自在,只得奉命忍痛,一边只得哀啼悲泣,擎着泪水口中缓缓说道:“那年…… 却是琏二哥哥生辰,故此迎春记得清楚,迎春那时十六岁……”
身后可卿忍不住说道:“那时…… 已经有凤姑娘了吧…… 那贾琏也太过分了……”
迎春此时一边要忍受着弘昼的逼迫,一边要应对可卿的询问,一边更是努力镇定心神,喘息抽噎着道:“是…… 那时凤姐姐。哦…… 不…… 凤妃姐姐是已经嫁到这府里头了…… 呜呜…… 我后来才知晓…… 这里其实还有凤妃姐姐的缘故……”
弘昼也来了兴致,问道:“这里头还有凤丫头的事?”
迎春抽噎断断续续回道:“是…… 那年是凤妃不知怎么得闹些脾气,就把琏二哥哥拦着不让去缀锦楼里住…… 琏二哥哥一连几夜都宿在西府兰书堂后头…… 连太太都劝不了……” 说着,似乎是想起当年之事,少女心怀伤感,又梨花带雨般淌下泪来,接着道 “却是我当年…… 呜呜…… 可怜我当年不懂事…… 见琏哥哥如此可怜,那日午后,却没带着丫鬟,一个人给琏哥哥去送些冰硝桂花羹消暑…… 呜呜…… 是我不该去的……”
可卿见她哭的凄凉,却更添了楚楚可怜之意,一边问道:“当日是个什么情形,你说细致些……”
迎春回道:“是…… 我当日给琏二哥哥午后送桂花羹去,可恨他…… 呜呜…… 不…… 想来是迎春天生的苦命,且和哥哥说了几句安慰体己的话头,才说二嫂嫂年轻气盛,却难为哥哥了 …… 琏哥哥忽然瞧着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当日还不晓事,却见二哥哥瞧着我也只是惶恐…… 呜呜…… 那眼里似有异样……”
弘昼打断迎春道:“啊…… 你个痴丫头…… 如今却说说…… 当初贾琏是怎么来着……”
迎春闻言,不由得脸色涨红、泪珠滚滚、心似刀绞、伤辱齐至,明知道主子要听些个隐秘之事,再耻辱也得顺应弘昼之兴头,只得喘息呜咽由着自己说道:“我…… 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他眼神很可怕……”
弘昼却不理会她们的对话,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探究欲之中。他将迎春的身子扶起,准备进一步逼问。迎春感觉着自己的身体被摆弄,心中满是绝望,她闭上双眼,不愿再面对这可怕的一切。
就在弘昼即将继续追问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皆惊,弘昼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他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恼怒,不知是何人竟敢在此时打扰他。
门被缓缓推开,原来是王府的小月匆匆赶来。她一眼便看到屋内紧张的场景,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王爷,府中来了贵客,需您前去接待。” 小月恭敬地说道。
弘昼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此事不能耽搁。他冷哼一声,放下迎春,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向外走去。他的身影透着一丝懊恼与无奈,脚步匆匆却又带着不甘。
可卿和迎春如释重负,瘫倒在地。迎春放声大哭,将心中的痛苦与屈辱尽情宣泄。可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可自己的心中也满是无奈。
待迎春情绪稍缓,可卿轻声说道:“二妹妹,莫要太过伤心,在这府中,我们只能逆来顺受……”
迎春抽泣着道:“姐姐,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我已遭遇此等不幸,活着还有何意义……”
可卿叹了口气,道:“妹妹,莫要如此想。我们的命运早已不由自己掌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相拥而泣,在这冰冷的天香楼中,彼此慰藉着受伤的心灵,而未来等待着她们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