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格尔先生的两个宝贝都已长成了大孩子。露菲是个个子高挑、活泼开朗的大男孩。他的肤色略显灰黑,有着一头鲜红而且发卷的肉须(在渊舟,有些人种的头发就如动物的尾巴,往往是发端较粗,尾端较细,也只有寥寥几十根而已,这种“头发”被渊舟人称为肉须,男性的肉须短且发卷,女性的肉须长而笔直),一双碧色的大眼睛(西流波人主要特征)令人着迷。他成绩出众,在学校也是个师生公认的优等生。
佛利作为全村唯一的外族人——希丹人,他的模样和其他西流波人还是有些不同,例如他的肉须偏淡黄,皮肤也不是灰黑色,而是有些偏白色。不过不仔细看,他与村里人并没有太大区别,毕竟人人都知道他是捡来的孩子。性格方面,瘦弱而腼腆的他,成绩很是一般,因此格尔老爹一点儿也不看好他,甚至几次因他的成绩没能达优而对他发火,倒是格尔的妻子对佛利百般呵护。
第一章巴兰德一家佛利还有一个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他的右手掌心。掌心天生有一颗形似大山的红痣,这颗红痣伴随了他十五年。听养父母讲,每个希丹人的身上都有一颗相类似的红色印记,这是希丹人的主要特征,至于这印记代表了什么,佛利一直也没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格尔也常提及佛利的亲生父亲,并为他讲述有关希丹人的历史,但养父所了解的知识毕竟有限,因而佛利对自己的种族和身世之谜了解得少之又少。佛利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母亲,这也成为他心中的一个遗憾,但随着岁月的磨洗,这个遗憾似乎要被他淡忘了。
由于自己是希丹人,他在村子里的生活并不是那么自在。养父母为了他的安全,让他时刻隐瞒自己的身份。佛利只知道要小心翼翼做人,尽可能的不让身边人知道自己的种族血统。
可纸又怎么可能包的住火呢?现在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这让本就感到身份特殊的佛利·巴兰德更加自卑和不安,在同学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好在的村子是封闭的,几乎不能与外界接触,所以,佛利暂时是安全的。只是,他不知道,在莫瑟安沦陷的这十几年里,恩莱克军官一直在搜集有关希丹人的情报,并派人暗杀他们。至于恩莱克人为什么要屠尽希丹人,至今仍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按理说,这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不了了之了。
这天是俞元七七四年四月二十一日。炙炎星照常从东方升起,大地铺上一片金辉。现在是夏末,碧色天空下的森林,安静而祥和。
简陋的卧室里,佛利·巴兰德还在睡梦之中做着熟悉的梦。
梦里他站在璀璨的星空下,举头仰望浩瀚无垠的天际,一颗特别闪耀的巨星吸引了他。那颗星星仿佛吸收着某种力量,正迅速膨胀,越来越大。当银河与其相汇,它渐渐伸展出四肢,变换成一个美丽女子的形体。那情景真是雄奇壮丽,有如传说中伟大的神女降临,整个宇宙都为之震撼。
神女头戴王冠,华贵而庄重的外衣类似古代某位女王的服饰。她浑身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任何星球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并且渺小的如同砂砾。梦境中的佛利更不用说了,在神女面前已经小到无法形容,但他始终看不清神女的真实面孔。
神女微微下视,似乎有话要对佛利说。只见她缓缓伸出右手,有万丈光芒从她的身后散发出来……
“该起床了,孩子们!”巴兰德夫人破门而入,憨憨入睡的佛利冷不丁地惊醒了。他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看到母亲站在门口冲他微微一笑。可佛利始终捂着单薄的被子,仍然不想起床。
“该走了,我们要去做敬拜(宗教仪式)了。”母亲催促道。
“现在几点了,母亲。”佛利轻声问道。
“七时十五分。好了,赶快穿衣服,整理完后我们就出发。”
格尔一家人和大部分西流波人一样,信仰宾贡圣教。圣教在渊舟大地已经有了两千多年的历史,也是渊舟第一大宗教。信徒所信仰的神为造物主“以穆亚”,是人们常说的创世神。在众多宗教国中,以宾贡圣教为国教的国家达到三十多个,其中就包括夏根境和莫瑟安。每月固定的几天,信徒们都要去殿塔(殿塔是宾贡信徒用于祈祷、敬拜和做其他宗教活动的公共场所)做敬拜。
露菲·巴兰德被母亲和佛利的讲话吵醒了。他睡眼朦胧,很不情愿地说:“真烦人,又得去敬拜。”
母亲听到儿子的牢骚,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不许这样讲话,露菲,你这样是对神的不敬!”
“对不起,母亲。”露菲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过错,立刻坐起身,不再入睡。“给你们点儿时间,赶快准备吧。”说完,母亲关门离开了。
小佛利起床伸了个懒腰,下床走到窗前,推开那扇残破的窗户。一阵风吹来,送来了清晨林子凉爽又湿润的空气。佛利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种感觉还是很棒的。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画板画起了这清晨的村庄。
佛利很喜欢画画,也想过要当一名画家,只是当前的局势也只能让他幻想一下。手里的墨笔快速挥舞着,很快一幅画的轮廓就画好了。
突然门又被推开了,这次开门的是格尔老爹。当老爹看到佛利又在作画时,立刻露出不悦的神色。
佛利见状赶忙把还未画好的稿子放回了桌上,怯声怯气地向父亲打招呼。
“起床无事可做了吗?”格尔冷冷地说,“整天就知道画画,画那些没用的东西,难不成你要画一辈子?仔细考虑考虑,谁会买你的破画?!”
佛利低着脑袋,像个被吓到的孩子一言不发。
“父亲,”露菲一边穿衣服一边帮着弟弟解围,“早上好。”
“赶快起床吧。”格尔平淡地说。接着他用厌恶的眼神瞪了一眼佛利,没有好气地走出门。
也许不是父亲亲生的,也怪自己不够优秀,佛利想。总而言之,他很少得到格尔老爹的肯定,尽管他也称格尔为“父亲”。
佛利垂头丧气,一种羞辱后的耻辱感充斥着他的内心,如此消极的感觉换谁也不会好受。哥哥则在一旁轻声安慰,叫他别再难过。
“为什么每天都是这种脸色?”佛利红着脸说,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我是没用,可我不至于一无是处吧!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行啦,你小声点儿。”露菲恳求道。
佛利忍住怒气,红胀着脸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