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变?你指什么?”
伯舒艮望向远方,深叹一口气说:“该来的总会来。先不要声张,辛马。一切都有变数,我怕像上一次一样闹出恐慌。”
“我明白,”辛马轻轻地说,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儿,“那就交给你了。”
国尉表情严肃,径直走到两个孩子面前,用冰冷地语气说:“你们听好了,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总之一切都要听从伯舒艮的。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得走了。”
“我们以后要住这里?”露菲惊讶的问。他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惊喜不已。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兴奋与喜悦,也很想知道先知对辛马究竟说些了什么,能让没好气的国尉留他们住在全城最豪华的庄园里。
“是的。”辛马说。
“那得住多久?”露菲继续问。
“不要问这么多了!记住,一切都要听从伯舒艮的,如果你们敢惹出什么麻烦的话,我可不会轻饶你们!有机会的话,我会来看你们的。”说完,国尉扭头和杜英离开了。当然他们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看两个外国小子。杜英走前微笑着朝两人挥了挥手,算是道别,他表情有些失落,看得出很舍不得道别。
天色暗淡下去,红霞几乎要消失匿迹了,金星也西沉在地平线。
“嘿!过来吧,你们两个!”伯舒艮冲他们喊道。
两人回过头,伯舒艮正招呼他们进屋。这个一身正装的老者,让佛利心存疑虑和不安。露菲倒是兴高采烈,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佛利磨磨蹭蹭跟在后面,警惕的眼神一直盯着伯舒艮。但老人很有耐心,也一直在微笑,直到佛利·巴兰德走到他的跟前。
几人进入屋内,露菲和佛利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所在之处只是一层高高的楼台,里面的空间着实不小,下面是一处用餐的大厅。大厅两侧分别摆着二十多张圆桌,由于光线太弱,看不太清桌椅是什么样的。
“天太晚了,卢艾,把灯点上吧。”先知对他身旁的侍卫说。
“好的,先生。”身边的侍卫点头回道。然后拿起右侧摆放在台柱上的精致的瓷器,放在身前轻轻摇晃几下,打开了盖子。“呼啦”一声,一大群亮闪闪类似昆虫的小东西飞出瓷器,蜂拥着飞进了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的各个灯具内,转眼间灯具齐亮,整个厅堂亮如白昼。
佛利上下环顾,就在眨眼间,眼前变出了金碧辉煌的殿堂:这里的空间很大,天花板和地板由不同色彩的平整石砖铺成,地面中央铺着一张漂亮的花案长毯;两侧的桌椅全是用红褐色的珑木打造,每张桌上摆着一块深色桌布,桌布上均匀的摆放着八套餐具,每套餐具全是黑瓷材质,在金色的灯光下通体明亮;墙壁上挂着的全部是变幻画,各式不同的变幻画,仿佛将人们带入到了神奇的魔法世界。
对于变幻画,巴兰德兄弟对此并不陌生,因为霍兰大叔家里就有一副,不过现在可能已经化成了灰烬。变幻画使用的是一种叫“朊钛”的颜料,画家在图纸上完成第一幅画后,等其晾干,在从原画的基础上作第二幅画,以此类推,最多做出六幅画,几日之后,朊钛就发挥了作用:画家的第一幅画会自动“浮现”出来,间隔一小段时间后,第二幅画会完全覆盖第一幅画展现出来。以此类推,一张画纸上不断出现不同的作品,变幻画因此而得名。
由于还不到晚饭时间,大厅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的影子。若不是伯舒艮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佛利这会儿还沉浸在惊奇之中。老先知说:“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老人带他们走下楼梯,又带到一处隐蔽的走道里,在走道的最深处,灰暗的墙面上有扇不起眼的小门。他掏出一串钥匙将木门打开,里面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好像是特意为兄弟俩准备的。
“还好,并不怎么老旧,”老人说,“通通风还能用。”
“我们要住这里吗?”露菲问。
“是的,”先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说,“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们了。”
“太感谢您了,”露菲说,“屋子看上去还是蛮可以的。”
露菲嘴上说可以,但从表情上来看,似乎不怎么满意。也难怪,这间屋子真是太小了,而且十分昏暗,通风效果肯定不会好,估计是整个山庄最差的一间房。这么大的庄园,难道不能提供一间好一点儿的房间吗,他心里暗暗不平。
屋里有两张床,而且合并在一起显得很大,床的右侧墙上是一套稍微简陋的衣柜,衣柜旁边则是一面镜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圆桌和三把椅子,唯一一扇窗户正冲着屋门。
“确实简陋了点,”老人接着说,“将就一下吧,厕所离这里很近,走出过道,拐个弯就是了。”
“再怎么说,也比住在荒山野外强多了。”佛利说。
“那就好,你们一定饿了吧?我去弄点儿吃的给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要记住,在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门,我稍后就到。”伯舒艮说完走出屋外,轻声关上房门。
见伯舒艮离开,两人赶紧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放松一下。他们身子一仰,躺在在了床上,想不到这花格子小床看起来平平板板,坐上去却柔软的狠,比家里的那张硬床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真舒服啊。”
露菲话音刚落,老先知端着一盘丰盛的饭菜推门而进。两个外乡人吓得赶紧站起身,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伯舒艮。
“好了,饿坏了吧,我从厨房拿来的,一起吃吧。”
伯舒艮将盘子放在圆桌上,顺手点燃一盏烛灯,烛光溢满了整间屋子,明亮又温暖。
看到有美味的食物,露菲不由自主地开始往肚子里咽口水。胃里空空如也,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像样的一顿饭了。伯舒艮见二人迟迟不肯动手,于是又说:“没关系的,尽管吃吧,如果吃不饱,我还可以为你们提供。”说完,他自己先拿起一块烤肉吃了起来。
听罢,露菲再也忍不住想吃的欲望,顺手也拿起盘中一块烤肉一口咬下去,那肉块外焦里嫩,他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佛利拿起一个样子很奇怪的果子,又拿起一块烤肉,左右开弓吃了起来。只是吃果子时,果肉在他嘴里又涩又苦又难嚼,可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咽进肚里。伯舒艮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佛利说:“那果子要剥去皮才可以吃。”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一下子让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两个孩子也不再客气,餐具也不用,直接用手拿捏。他们不文雅、不卫生的样子,老人并没有嫌弃,反而有些心疼。
伯舒艮见两人吃的正在兴头,缕着胡子又说:“我还带来了果酒,你们要尝尝吗?这果酒是我们这儿的一大特产。”
伯舒艮边说边从衣袖里掏出三个酒杯,又掏出一个盛满果酒的瓶子。佛利故意直起身子,偷偷瞄了下伯舒艮的袖口,他猜不透那么小的袖袋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这是红目酒(果酒的一种),味道还可以,很多人都爱这口儿。”老先知给两人倒上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道:“这杯酒我敬你们二位,欢迎来到鄱安纳。”他与露菲、佛利碰杯,然后猛喝一口。
佛利尝了一口,果酒味道甘甜,是一种说不出名的水果味道,又带着清淡的酒香。从小到大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东西,禁不住诱惑的他猛喝了一大口。一口酒下肚,他嗓子眼儿火辣辣的,随后就有一种醉意绵绵的感觉。
“这种酒最好是小口喝,你那样会很容易醉的。”伯舒艮对佛利说,他又抿了一口酒,接着又说:“佛利,真想不到你是个希丹人。”
佛利听到伯舒艮说出了自己的种族身份,像触电一样愣在了那里,嘴里的食物连嚼也没嚼统统咽进了肚里,随后他放下了手里的烤肉,紧张不安地注视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