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克森这个骁勇善战却又杀人成性的帝制国元帅,见赞楠率领军队不顾一切向自己奔来,不由得心中窃喜。他见时机成熟,立刻拉住了伯科隆的套绳,让它停下脚步,手里的锋琅狂在头顶上划了一个弧,又向全军下达了另一个命令。
昂克森身后的大军纷纷调头,向两边迅速散开,在军团中间留出一条宽约半里的大道。赞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想让众军停下,可惜为时已晚。
一群松公(一种可以干重活的动物,体型肥硕,行动缓慢)拉着高如矮山,盖着黑色方布的大箱子,一字排开出现在宽阔的大道上。
箱子一共有七个。随着大块方布齐刷刷滑落,里面的东西也展现出来-那压根不是什么箱子,而是专门关押巨型猛兽的牢笼。
笼子由坚硬的重铁打造,每根铁管又粗又长,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打造出来。而人们关注的根本不是笼子,而是笼子里面的东西——那是七头正在沉睡的野兽,是来自于萨德里的亨角兽。
亨角是渊舟巨型陆上生物之一,大多集中在萨德里草原上,体型相当于一头成年松公的四五倍。人类在它面前渺小得可怜,说它像座会移动的山丘一点儿也不为过。这种生物很特别,黑色的皮肤被一层褐色的坚硬体毛覆盖;尾巴很短,脑袋却很大;眼睛本应是黑色,而这几头却是血红色的双眼;脑门上长有一颗硕大的头骨,头骨极为坚硬,其坚硬程度可以与黑金相匹敌。亨角不吃肉,也不吃植物,而是进食某种岩石。
亨角虽然体型很大,却是性格温顺的生物。可是笼子里的亨角看起来并非如此。刚暴露在光芒下,就开始躁动起来,一个个如梦中惊醒,在笼内小声低吟。它们一同站起,开始怪异地嘶吼,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安。
赞楠将军顿感不妙。他想起了奇术师提到的那些盖着黑布的大箱子。因为刚才形势紧急,来不及让奇术师继续侦查,想不到里面竟是这种“武器”。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将军不由得担心后怕起来。
这些野兽实在是太大了,大多数人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生物的确世间罕见,不知是不是鲁苏瓦使用了特殊药物,将它们催生的如此巨大,如此可怕!
“咚咚!”牢门齐刷刷翻倒在地,造成沉闷的声响。七头愤怒的巨兽纷纷走出牢门,一头亨角甩头顶开了挡在面前的松公,甚至有的没来得及让出路来,直接被亨角踩死在脚下。
鲁苏瓦盘坐在八角飞碟上,飞到巨兽群的头顶上。他双手伸向天空,嘴中念念有词,突然又大喝一声,把他那带着手套的左手伸进了肚子里!手在肚子里来回捣鼓,像是在翻找着什么。一会儿竟然从自己的肚中抽出一根弯曲的管子乐器。
怪人就是怪。鲁苏瓦这个怪得不行的家伙,自研的奇术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拿着乐器吹起了起来。
士兵们都以为他要吹的一首曲子,结果那声音吹出来就是一段杂音,时而低缓,时而尖锐。不过亨角兽却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鼻孔中喷出暗红色的邪气,之后大吼一声提足狂奔,以极快的速度冲出牢笼,向前来的敌人奔去。
巨兽群经过军团留下的大道,每行动一步,大地便会跟着颤抖。那些被施了咒的巨兽,身后用粗铁链拴着一根可以滚动的金属滚柱,而滚柱上全是吓人的锥刺,随着亨角集体狂奔,滚柱在草原上留下了一连串深深的齿印。
赞楠恍然大悟,敌人的进攻不过是佯攻,目的就是引他出兵,等到时机成熟,又使出亨角这一招,趁共和军一片混乱之时,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已经慌了分寸,毫无大战经验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一时想不出好的对策,慌乱时他又下达了一道愚蠢命令:冲过去,拦住敌人!
身后的装甲兵迅速跑向前,用盾牌列成方阵,阻击敌人。可小小的人类哪里是巨兽的对手,虽有重甲护身,在亨角眼里还不是爬虫一条。
许多士兵全身发抖,被轰隆的脚蹄声吓个半死。疯狂的亨角兽根本不在乎阻挡在前的障碍物,因为任何障碍在它们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最前方的几名小战士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选择了逃跑,却也没能逃过死亡的厄运。巨兽冲进大军中,在共和国的军队里横冲直撞,一扫千军。它们犹如突如其来的洪水,又似移动中的山脉,好多年轻的士兵没来得及起身,便死在了巨兽宽大的脚掌下,那硕大的头颅可将人和坐骑一同撞飞,身后的锥齿滚轮更是杀人如麻。一些战士很幸运的躲开了亨角撞击,可还未来得及庆幸,又被滚轮碾压致死。
死尸越来越多,横卧在地上的年轻士兵大多血肉模糊、碎肉四溅,无法辨认原来的模样。惨叫声渐渐压过了厮杀声,那情形真是惨不忍睹。
共和军败下阵来,三万多人组成的军队很快被冲散。士兵们被迫让开道路或者逃窜,手上的武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关键时刻,火炮手做出了强烈反击。他们将架起的大炮瞄准飞驰而来的萨德里亨角。“轰轰”
一排炮弹飞出,在巨兽周围炸响。
一头亨角被击中,身上被炸出一块大大的血口,如岩浆般滚烫的血水喷涌而出。巨兽惨叫一声,轰然倒地。可是效果并不乐观,剩余亨角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前进,反而愈加疯狂。
鲁苏瓦在空中再次吹响了他的乐器,亨角群开始向人群较多的地方移动。由于怕误伤兵友,火炮手没敢再次开炮。
接下来昂克森又亮出了第二张王牌,指挥怒火金殇炮轰鄱安纳的防御城墙。
怒火金殇是帝制国独有的机械战车,外形参照了一种叫大殇的生物设计而成,车身由一层厚厚的装甲包裹,头部是驾驶舱,甲壳上架着两门口径很大的圆管火炮。火炮射程远,杀伤力强,恩莱克人曾多次使用它并屡获战功。
鲁苏瓦法师指挥十余辆战车组成一道火线,炮口直指鄱安纳城墙。又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一整排冒着浓烟的炮弹飞向鄱安纳。
又是恐怖的闷响。黑色炮弹爆炸后,一股熔岩般的物质会从中喷出。那东西温度极高,连金属也会被其瞬间融化。
惨叫声与爆炸声混在了一起,城墙仿佛被金色的液体淹没,浓烟翻滚着涌向天空,烧焦的岩石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原本肩巍的建筑顷刻间变得面目全非。钢铁大门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毁坏。
昂克森大笑着,残暴又得意得笑声让人听着很不舒服。随后他用恩莱克语下令:全军火速前进,趁敌人混乱时将其全部歼灭。
“轰轰轰”,冒着炮火逃命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航朦连发数炮,全部击中了白梯。好在巴兰德兄弟跑得够快,爆炸声在他们身后多次响起,完全淹没了他们的尖叫声。
露菲想,估计这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段路程。好在他们跑完了全程,安全撤离了山头庄园。
这回是彻底逃脱了。可是兄弟俩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他们慌慌张张,在陌生的大路上不知何去何从。
“我现在挺后悔的,”露菲自责地说,“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好了。”
佛利说:“先躲起来再说。”
他们绕过山下的广场,看到地面上零散躺着几具死尸:有儿童也有妇女,有的尸体上还冒着火,想必是在逃跑时不幸被炮弹击中。佛利看了一眼,吓得后退几步,那些血肉模糊的脸和带有怨恨的眼睛让他根本不敢直视。
就在此时,一队由步兵和骑兵组成的联队从十字路口处赶了过来,队伍中夹杂着一些没有穿军服的普通市民,领队的的人正是那个叫百兰夫的年轻国尉。他看到了露菲和佛利,骑着奇笃向他们走来,上下打量着两个满身是灰的孩子。
露菲和弟弟没敢吱声,只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他们用惊异和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国尉,不知此人有何打算。
百兰夫从他的坐骑上下来,对两个小他好几岁的少年说:“我知道你们,你们是来自素亚洲界的兄弟俩,对吗?”还没等两人回答,他接着又说,“现在我们人手不够,请求你们帮下我们吧!”
露菲睁着大眼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可百兰夫没有搭理他,硬是叫来了一名士兵,给他们每人一把连环弩和一把短刀。粗鲁的大兵不由分说,将他们推进队伍当中,还一边走一边教给两人怎样使用连环弩。可是露菲和佛利根本听不下去,只是抱着武器瑟瑟发抖又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