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笙对上梦期清亮的眼眸,疑惑的问:“蝴蝶印结束的如此仓促,再之后也没有发生那种事吗?还是云野人根本没注意过?”
“···啊。”梦期被说的心中一紧。
尔笙继续说:“我从不知开创云野的巨人先祖身边有蝴蝶仙,既然蝴蝶印可以让其在人们记忆中合理化。那会不会一切都是安插在记忆中的假象呢?”
梦期瞪大眼睛,指尖已是一片冰凉。
尔笙靠近她,捧起那双冰冷的手,声音镇定:“有我在别怕。”
从他们交握的手升起银白的烟雾,那些细小的光尘附着在梦期的皮肤上,像眼前尔笙一般小心翼翼充满温暖。
梦期:“做什么?”
被光粉包裹,皮肤略微痒。
尔笙解释道:“人的记忆会被做手脚,但皮肤记忆不会。”
银光散去,从尔笙如常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梦期问道:“如何?”
该说很不好的。
因为在他看来梦期的皮肤上大大小小全部都是蝴蝶印!
只是外人看不见。
尔笙不想让梦期害怕,于是轻缓的说:“你的身上还有那蝴蝶印。”
不说遍布全身,只说有。
梦期惊恐的向后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这十八年间——我——”
生命都在流失?
尔笙:“不,你常禁阁云野两边跑,应该是最轻微的才对。”
就算如此,时间跨度摆在那里。到底是让梦期布满蝴蝶印,如果每被吸一次寿元就会长出蝴蝶印,那么梦期少说经历了三十多次。
光遇人的平均寿命在200岁,尔笙不敢想若是他晚些发现,梦期会如何。
按道理,蝴蝶印还存在,那说明云野人寿命依旧在缩短。
“云野居民这些年有活过成年的么?”
尔笙问出口就想通了。
前前后后算起来不过二十个年头,就算死几个年轻人,也不会有人发觉不对。
背后的操控者有心为之,可以留一些活到老年,将不同年龄层的人寿元一次吸完,造成死亡差,无人发觉。
果然,正如尔笙所想。
梦期说道:“倒是前不久我二堂哥家的孩子,不过三岁就死了。医生来看过不明缘由,我二堂嫂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
尔笙:“那孩子死多久了?”
梦期:“前不久,一周。”
尔笙:“埋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梦宅山后走过山谷,微风拂过吹的山谷间嗡嗡作响。这一处僻静之地,偶尔有人经过。且都是梦氏族人,与梦期点头行礼便不多问的走了。
溶洞间一个天然山口,他们二人顺着小路走过去,依稀可以听到哭声。
再往前,开阔的一片田野上立着许多墓碑,梦氏的祖先都葬在此处。而最新的小小墓碑前,梦二家一脉的人低声哭泣。梦期的二哥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到梦期来到这里,说道:“来了。”
梦期说不出一句安慰二哥一家的话,他们死去的可是自己的孩子,梦期如何劝他们节哀顺变?
二嫂扯着手帕泣不成声:“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到底为什么死的···”
原本这可怜的孩子是没有下葬的,因着找不到想留几日。可亲生父母无法眼睁睁看着孩子的尸体日渐腐烂,无奈之下只好安葬。梦期匆匆参加完葬礼便赶回了禁阁,如今再看到这样悲伤的场面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梦二哥知道梦氏大小都依靠梦期管理,明事理的说:“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查清楚,你无需费心,听说禁阁爵士去世,你如何打算?”
梦期自然知道二哥的意思,绝对不是她以后婚姻如何。他指的是禁阁群龙无首,她作为爵士夫人如何在旋涡中周旋。
梦期对此却很无所谓。
“禁阁的事就让他们乱一阵吧,总归这个世界都很乱了。我更想让家族得以安定,这位是尔笙。”
在这样的场合,梦期没有介绍尔笙是自己的新爱人。
而且关于尔笙其人,本不需要介绍。
梦二哥看向这位不染凡尘的白发男子,银白的眸子满是圣洁的光,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这位是····光遇最博学的智者尔笙先生吗?您来这里····我以为向您这样的禁阁大人物会留在禁阁。”
尔笙声音轻缓自带让人平静的魔力。
“我与梦期一起来的,提起过往聊到您家可怜的孩子,便一路看看。”
凡是尔笙猜想的事,他不想提及蝴蝶阴极,怕这对悲伤的父亲再添新愁。
梦二家夫妻没想到自己孩子还会被智者大人惦念,为他让开一个空位。尔笙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墓碑下的土地上,银白的光尘凭空而落,借着光芒附着在墓碑下的土地上。好似冬日里的银霜默默的为可怜的幼小生命祈福,实际上是尔笙询问死者身上的完好器官组织,蝴蝶印的消息。
当然原本不会有这样的奇观,尔笙确实存有为小孩子祈福的打算。
万物皆有灵,被尔笙的能力唤回人性的花花草草陷入悲伤之中,在哭泣的梦氏族人看来,仿佛神迹降临。这多少给梦二一家带来安慰,结束一切后,光芒散去恢复如初。
尔笙站起身,梦期又与二堂哥聊上许久才随着尔笙离开。他没想到一向感性的梦期在此时却格外冷静,梦期读懂他的表情,苦笑道:“你大概觉得我心狠吧?为陶入画都能悲伤,面对自己族人却如此冷淡。”
“不。”尔笙握住她的手,细嫩的手正在颤抖,她心里怎么会不伤心呢?
“你是梦氏的族长,又是帝国富商的代表,本该成为大家的主心骨。有你在那孩子的父母才可以毫无疑虑的为孩子哭丧。”
尔笙的话语眼下是梦期最好的慰藉,她抬起眼满眼含笑。
“现在有你在,结束这一切吧。禁阁也好,蝴蝶印记也好,拜托你了。尔笙。”
从云野神庙离开,反叛军们吊着的一口气才呼出来。在外人面前他们装着严肃的样子,私下与甘化却没有身份差异亦如寻常朋友。甘化走在出神庙的石路上,不禁蹙眉。随行的反叛军奇怪的问:“怎么了甘化?那个徐钟子对我们挺客气的啊。”
甘化摇头道:“没事,一会见到必先再说吧。”
绕过山丘,必先正懒散的坐在大青石上晒太阳,听到他们的动静翻了个身,懒洋洋的说:“我见到尔笙和梦期了,回三塔酒店吧。今夜别着急回霞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