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开元大道中段搭起了高台,彩绫环绕,气派十足。
台上摆放着一张雕花长桌,用金色锦缎盖着,两个尖角垂落地面。
下面铺就红毯,一张张梨花木扶手椅整齐排开。
台下不停有人奔走相告:“号外号外,妙音楼与七音楼就皇家宴会展开竞争!技高者得!技高者得!”
“号外号外,琴道大家刘青牛临阵倒戈,临阵倒戈!妙音楼岌岌可危!”
不多时,里三层外三层就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放眼望去,俱是人头攒动。
妙音楼阵营处,步夫人面容淡然端坐,将玉箫横置腿上,好似上午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她分毫。
“夫人,您确定能行吗?”
“刘青牛他奏得再厉害也不过比我堪堪高出一分,只要我将七音楼吹箫的乐师碾压,我们,未必会输。”
彩凤见状不再多说什么,垂首静立一旁。
中段一处高楼当中,燕王妃单腿高高翘起,露出修长如玉般的丰盈腿肉,白嫩豆蔻脚趾上勾着一只暗紫色的绣鞋。
燕王妃捧一杯荔枝酒细细呷着,一双紫纱半透手套套在葇荑上,美艳面庞之上妖冶的红唇勾起,眸中带着戏谑注视着下方的步颦香,自信十足。
步颦香,我会在你最骄傲的地方将你狠狠击败。
不!无论任何方面!
尖细的嗓音从一头传来,刺破灼热的空气,拉得老长。
“太子携太子妃到!”
“吕公公到!”
一架金碧辉煌的马车平稳赶来,待到台子附近,太子宋若牵着太子妃萧秋水掀开帘子往外走出,朝周遭欢呼的平民和善的打招呼。
男俊女靓,笑意绵绵,很是讨得百姓敬佩。
燕王妃看见身着金装的太子宋若,眸子瞬间变得怨恨与嫉妒。
总管吕公公紧随而来,一马当先登上了台子坐在正中间,而太子与太子妃则拐头进了一栋高楼内,与燕王妃待的地方正对。
一位位气质高雅的宫廷乐师到场就座,竞标大会将要开始。
吕公公站起身双手背后,言简意赅喊道:“第一场,琵琶,可毛遂自荐,若是双方无意,则抓阄开始。”
吕公公放大声音:“可有?”
乐者唯有自信十足才会率先登场,先有抛砖,那么后者是否为玉一目了然。
相反,若你抛的是玉,那么后者是否为砖亦然。
主观上评分还是会有变化,单轮区别不大,但放眼整场还是会有影响。
“抓阄。”
吕公公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纸团,随手拿了一个,面对群众将纸团打开——
“妙音楼先!”
步夫人面色古井无波,两边的琵琶实力相当,次序倒无所谓。
只见一位徐娘半老的琵琶娘子对着步夫人屈身一礼,随后款款走上台前。
步夫人期待的看着这位与她共事多年的妙坛,不觉间握住玉箫的手慢慢收紧。
先是一个简单的开场施福,嘈杂的群众登时安静下来。
妙坛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紧张的心。
铮——
琵琶声响起。
虽说妙坛的水平不及御用乐师,但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仍是高高在上的稀罕人物,因此刚刚一抬手就是一波小欢呼。
妙坛眉头微蹙,这次演奏带给她的压力很大,但她不想让楼主失望。
妙坛身子起伏,脖颈微微前伸好让自己发力更加充分。
铮——
嘈嘈——
妙坛全神贯注,灵活的手指不断挑动。
乐声激昂如碎玉,蓦地转低,嘈嘈切切如私语。
“这弹的是《六幺》?”
总管吕公公侧身朝一边的琵琶名家胡秋问道。
胡秋乃是一个老妪,笑呵呵的回道:“不错,吕总管涉猎还真是广。”
吕公公淡然一笑:“宫里雅致,自然听的也多。”
“她弹得如何?”
吕公公又发问道。
“无不足之处,又无出彩之处,如此说总管可懂?”
镲!
一声破音传来,吕公公连在一块的白眉一皱,不愉道:“这是失误了?”
胡秋惋惜的摇摇头:“确实是,这一点少说会扣去一分左右。”
台上妙坛面容苦涩,死死咬着嘴唇坚持将琵琶演奏下去。
她想超常发挥去分担夫人在最后奏琴时的差距,于是就想去尝试琵琶极难的手法,捻云十三手,可惜她失败了。
“对不起,夫人。”
妙坛在心里念叨。
步夫人黯然的闭上了眼眸,死死握住玉箫,手背青脉凸起,微微颤抖。
阁楼之上燕王妃得意的看着步颦香的颓态,红舌轻舔艳唇:“步颦香,等着吧,一会还有你更绝望的。”
一曲作罢,台下的观众大声喝彩,妙坛脸上挂着泪珠垂首向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