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想起那天步姨的痴态,心中火热但是又转瞬冰凉。
一个传统妇人被他这般看见,若不是自己两人彼此之间真的有那么些火花,估计自己就要被步姨拉入黑名单了。
李卯轻叹一口气,从屋中取出一副字画准备先上门赔罪。
一个月过去也该消气了。
钗府。
一处厢房内,香料弥漫,云雾缭绕。
一身缟素的步夫人跪拜在丈夫的灵位前焚香,身后钗洛珩亦然跟着往下拜去。
妇人背影饱满浑圆,只可惜没人能够看见。
今日是钗贾的第十四年祭日,也是她守寡的第十四个年头。
步夫人怔怔看着灵台上丈夫的脸,只觉得似真似幻极不真实,特别仿佛那上面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蓦地,台上的脸突然变做另一张面孔。
步夫人俏脸一白,连忙将头叩下去,将头磕得咚咚作响,希望以此清醒一些。
钗洛珩在后面很是困惑,跑到跟前将一个垫子放到娘亲额头下:
“娘?你怎么了?”
钗洛珩朝娘亲看去,却见娘亲那张熟美的脸上,额头红肿,双目盈盈垂泪,唇瓣苍白,直教人心碎怜惜。
钗洛珩心头一紧,急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步夫人哽咽着:“洛珩,你说娘是不是个坏女人?”
钗洛珩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严肃无比的回道:“我娘就是这世上最伟大最美丽的女人!谁要敢说娘的坏话,我……”
钗洛珩思索了一番又是气势磅礴道:“我大哥一定会把他腿打断!”
步夫人从洛珩口中听见那人的名字又是脸色一白。
洛珩,娘是一个坏女人,明明是你爹的妻子,心却已经牢牢系在了另一个男子的身上。
步夫人在灵位和钗洛珩之间来回打量,目光变得坚定。
娘的心虽然已经如雨中浮萍般不着归处,但身子却坚决不会辱没两家门楣!
疏远卯儿,已经是她能做出来的最后的决定。
这一个月里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
每每触景生情,一张面孔都会率先浮上脑海。
她时常会独自一人坐在琴旁抚摸琴弦,时常回想若有若无的碰触以及暧昧。
但两人之间横跨着一条巨大无比的鸿沟,让她潸然泪下,顾影自怜。
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奏乐完毕后,她就准备回到江南老家省亲,反正洛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她以后就称身体抱恙,不再返回京城。
她已经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不会因一个情字就混沌了头脑,清楚冲动下的利害。
卯儿,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不堪的女人。
想起李卯那张灿烂的笑脸,步颦香又是两行清泪淌下。
叩叩——
“谁啊?”
“是我,李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