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墙外,李卯穿过白石桥立于金檐下,怀里揣着澹台烈虎给他的印章抬头朝写有兵部的金色牌匾望去。
这里是兵部低级官员的办公地点。
侍郎朝上的都是在皇城内的文华殿宣和殿办公。
但依着皇宫办公的官员显然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只不过相比较而言不算大,这里任何一个拿出去那都是地位尊崇的要官。
李卯将将印拿出,朝门口的卫兵示意。
卫兵见了后不敢声张惊扰,只是躬身让开宽敞的道路让李卯进去。
到底是紫禁城周围,进去便是金碧辉煌的走廊,伴着流穗宫灯,鎏金穹顶。
李卯慢慢欣赏着,也不知道主管抚恤的职方司在哪,只能在路上碰到一个问问再说。
咚——
傍晚的钟声响起,传遍整个紫禁城。
不多时脚步声与大笑交谈声从建筑内部朝外传来。
这里约莫有七八十位兵部的官员办公,下了班意气风发的朝外走去。
职方司令史胡彦君正和以往那般顺着人流往外走去,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位年轻公子正背着双手站在路中央,神情略显淡然,但这种表情放在朝廷兵部算得上是倨傲了。
其衣着华贵,估计是某位大人物的公子。
那些个身穿官袍的官员均是不爽的看着这位鹤立鸡群的翩翩公子,但不清楚底细因此都是不敢吱声。
这位公子面容俊美,胡彦君心里一阵自卑,低头垂眸走过。
“喂。”
不过这时那位公子按住了一个约莫三十几岁官员的肩膀,他认识那人,是库部司的令史,崔万城。
只见崔万城不停挣扎,脸色难看,那人虽然看上去没有怎么用劲,崔万城却完全动弹不得。
只见那位白衣公子和煦一笑:“请问职方司怎么走?”
本来想离去的胡彦君听见这话驻足在人流诧异思忖:“他找职方司的人干什么?”
崔万城不耐的掰开白衣公子的手掌,寒声道:“现在已经下班,不要占用我的时间,不然我就喊护卫了。”
白衣公子仍是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说着还掏出一个东西来:“你看看这个再回答也不迟。”
崔万城皱着眉看向那位公子手上黑漆漆的印章,随意看了一眼没有多留意,冷笑道:“没见过,什么玩意。”
崔万城记着所有兵部大人物的子嗣面貌,但这位显然不是其中一员,至于其他世族大家的公子没事又不会来这兵部闲诳,说不定就是某些下官的子嗣来探班的。
崔万城厌恶的拍了拍白衣公子刚刚拍过的地方,迈开腿朝前走去,以说教的口吻道:
“没事少在那当那逆着人流装帅卖弄的事,挡在路中间真是没有眼力见。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切记,这里不是外边的市井青楼,随便一个都是你这辈子见不到的大人物。”
李卯困惑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
“这位公子,请问你去职方司是要干什么?”
李卯刚把将印收起,回首看去,却见一位其貌不扬的官员正向他点头示意。
“你能带我去?”
胡彦君含蓄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就是职方司的令史。”
“你不下班?”
“闲来无事,为公子引路只当是消遣了。”
“你知道我是谁?”
李卯接连三个问句让胡彦君有些懵神。
“不知,但公子气质不凡,定然不是常人,下官为人谄媚比较有眼力见,自然是要来舔着脸相交一二。”
李卯眼中闪过有趣,微笑道:“带路吧,我看你很有前途。”
“公子请。”
胡彦君听闻这位公子在得知他为令史后依然淡然平淡的语气,就知道他猜对了,只怕真的是某位大人物的子嗣,也不知来职方司要干什么。
西城,太常寺门口。
贾广义从宗庙内主持祭祀回来,顺路探望了一番破庙里的孩童。
一只脚刚迈入寺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位风尘仆仆,包着蓝色头巾的婶子。
贾广义退了回来温和道:“这位婶子,你来太常寺是为何事?”
蓝色头巾婶子有些拘谨,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达官显贵办公的地方我倒是不敢搭话,若不是您老搭这个茬,我估计站在这一天都蹦不出来半个字。”
贾广义心里听的舒服,对这婶子多了几分好感,摇头笑道:“婶子,我们当官的跟百姓没什么区别,有什么不敢讲的呢?你快说吧,我处理不了也能帮你求求情。”
婶子眼角抿出湿润,哀声叹气道:“唉,那我也就不多客套了,就是我家那儿子去年不是死在战场上了吗,当时是发了五两的抚恤金,然后今年他爹走了,买棺材买坟地又花了不少,今年我又得了关节炎,家里也没剩多少积蓄了,就……”
婶子看着贾广义欲言又止,贾广义笑呵呵道:“不妨事,继续说。”
婶子感激一笑道:“本来是不准备麻烦官府的,但是我听说这抚恤是一年一发,唉,这一年也快过去大半了,官爷们也迟迟没有消息,我就去衙门问,人家说是您太常寺的各位老爷负责的抚恤分发,我这就过来了,看看那笔银子能不能发出来。”
贾广义沉吟道:“婶子,可能是漏给您发了,您别急,我去问问里面的人,您先去我那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