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你给我闭嘴!”
李卯没好气的低喝一声,旋即蹙着眉头接着往下看去。
“期间步姨听闻你中间遭了刺杀,也不知是否有碍?”
“但最近临近了新年,运河只怕结了冰,步姨短时间内赶不到了京城,怕是还得等到了年后。”
“嘿嘿。”——
老薛怪笑两声清了清嗓子,旋即又换了个调调。
“草原上的闺女胭脂马~”
“草原上的儿郎意气风发~”
“不要管她应不应~”
“不等她回答就扛回家——”
“——步颦香”
“勿念。”
信封戛然而止。
李卯恍若回神。
看着那信上嘘寒问暖,殷殷情切的关照,心头惆怅感触。
伴着朔爽的寒风,以及飘荡在风中的歌声,李卯长出一口气,摩挲着那信上几点黑色的湿润怔怔出神。
嘎吱——
轱辘不停,歌声悠扬。
但车厢内却安静十足,好似把一切声响全都置之门外。
唯有一个男子支着下巴靠在窗边眺望着外面的微风雪景。
人生在世,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
想做的事往往有着太多约束阻碍。
就像那词里说的。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没有什么是能让你无忧无虑动作的。
步姨虽然一个字都没有提他们二人之间的尴尬关系,但心中的忧思想念却一点不落的传到他心中。
换之外人来看这封信怕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只当是关心他这个后生。
但亲密接触过的两人,李卯如何感受不到其中意味?
冷战疏远,本来就是她想要的结局。
但碰上这么一遭,想要关切却不敢写的太过直白,想要问询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只怕这一关切就要让二人的关系重新回温。
因此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仅仅化作那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衣食住行。
信虽短,但却是话在心头道不出。
尴尬的关系,以及严厉的族训,只怕稍微有了偏差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让家族蒙羞。
短,但却是千万遍推翻,再重新打磨的如履薄冰。
李卯靠在软垫上,将信收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在怀里,闭目养神。
步家,自大周建朝以来便是根深蒂固,江南首屈一指的庞大世族。
其中刚刚卸去太师一位的步家老爷子更是德高望重,虽然身在朝野,但仍然影响力十足,一呼百应。
不知多少朝堂中的文士官员都曾承其恩惠。
让步姨改嫁于他一个年轻后生?
而且还是那李青天的儿子。
只怕是难如登天。
但是......
李卯蓦然睁开桃花眸子,幽黑深邃,回荡着睥睨的自信。
还是那句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李卯从小到大,还真没怕过什么。
马车缓缓远去,王府门前,一树寒梅正浴雪而立。
静静发着余晖。
“对了少爷,慧光大师离开了,给您留了一句话。”
“什么?”
......
大钟寺,风雪之中,一枯瘦灰衣老僧手着枝条,嘴角含笑,在尘土地面上勾勾画画。
一边画,一边嘴里嘟囔道:
“古迹前朝圣灵出,风云诡谲群狼现。”
“皇土......”
老僧蓦的捂住心口,嘴间沁出来腥甜血丝。
旋即颓然停手,对着那佛殿前躬身一鞠。
“我佛慈悲。”
老僧面皮疲惫,半阖眸子,转身挎着小布包,一脚深一脚浅的越过那朱红的寺门。
萧瑟的寒风吹拂着飘荡的衣襟。
萧条的身影往那一望无尽的大山走去。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小友,你我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