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贵妃一愕然,又低头看了看衣服,疑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李卯背着身子不紧不慢的涂涂写写,慢条斯理道:“过来有一会儿了,我看干娘有些疲惫,就先没有先打扰。”
西苑贵妃那紧锁的眉头良久难以舒展,但看着她那干儿子神俊禁欲的侧脸,终是将那荒谬的念头驱赶出去。
原来刚刚是错觉?
西苑贵妃勾了勾耳畔的青丝,站起身子,款款移步至李卯身后,安静的看着那修长白皙的手持着细亳在纸上勾画出一个个苍劲遒奇的瘦金体来。
“孩子,这是在写什么?”
李卯不着痕迹的将一个白色信封往纸下推了推,转而对着贵妇人,展露微笑道:“刚刚孩儿见干娘生的美貌,一时间有所叹,便想写下来交给干娘观赏。”
西苑贵妃眼睛一亮,不觉间又是迈动宫靴往前两步,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李卯背上。
麝香垂落的青丝不少都落在了李卯脸旁。
却见那纸上写着两行大字——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李卯轻柔的挽住贵妇人的胳膊,随后重新落座于那软榻之上。
“干娘,您的美就如同那雨后的牡丹般娇艳雍容,就是神女下凡,看到了您也都是自惭形秽。”
西苑贵妃有些失神的回想着方才的诗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那张俊美面孔,惊喜感叹不已。
“孩子,你这让干娘如何感激你才能不显得那么苍白?”
李卯将白色缎带再度系了上去,一面系,一面说道:“干娘若是想要感谢孩儿,就将这一首琴曲听完。”
西苑贵妃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靠在了软垫之上,闭目养神。
李卯见状舒了口气,旋即毫不犹豫的施展梯云纵来到了那书桌前,挑开印泥,蹙着眉头凝神朝里面看去。
“贵妃娘娘,小人乃是萧大人的直接委命记书,负责随巡护卫收集第一手信息。”
“今日临近正午时分,长浦桥毫无预兆的坍塌,死伤六十余人,损耗货物还未清点完毕,但其中发现了一队私藏白银的马车,马车颜色规格如出一辙,约有七辆,不知背后势力。”
李卯眼神一凝,用手指比着往下看去。
“其私藏白银目测......”
“孩子?”
西苑贵妃催促的声音响起。
“约有几万两,涉案金额巨大,事权从急,还未来得及清点,小人便马不停蹄的修书送来。”
“孩儿还在试音,干娘您稍等。”
李卯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但面容紧迫。
刚刚为了偷的准确,他的动作有些大,也不知道干娘有没有发觉。
但事已至此,没了任何退后的余地。
李卯手着毛笔,又取出一纸,一笔一划,争分夺秒的临摹着纸上的字迹。
约莫一炷香过后,李卯的额头已是沁满了豆大的汗水,但离工作完成还是要有一段时间。
西苑贵妃的柔荑放在缎带处,等了这么久,正犹豫着要不要摘下来。
因为等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长
但最后西苑贵妃想起刚才的那句诗,将手缓缓放了下去。
闭上眼睛,那至尊的凤冠好像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的干儿子都说她神女不及,可那个无情之人竟然将皇后之位给了一个空有一身皮囊,横插一脚的民女!
且说李卯已经将信封内容伪造完毕,信中的内容也都悉数改成了长浦桥塌,至于车队的信息则是隐去不谈。
随着李卯用烛火将印泥烧的微微融化,再接着将信纸合上,待到凝固之后,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李卯思绪微微流转,便将那信封随意的放在了刚刚用膳的桌案上,随后走到了那窗前,开始演奏。
铮——
琴声响起。
苦等的西苑贵妃这才止住了取下缎带的念头,眉梢浮现满意,心神沉浸在那炉火纯青的琴声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