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耳朵一动,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贵妇。
“以后出行也得备好亲兵,以防宵小之徒,不得出了差错。”
西苑贵妃语重心长不停叮嘱。
她这般一针见血的聊起敏感话题,一方面是她这干儿子背靠西北,具有很重的话语权,现在正与她萧家如此亲近,自然不可出了什么差错。
另一方面是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后生的确甚得她心,也不愿意就让这么个知心体贴的人儿遭了什么不测风云。
等到以后律儿荣登大宝,慢慢削藩,自己将这孩子领到身边护着,弹琴作诗,养眼解闷也是不错。
李卯眸子闪了闪,只是垂首轻声回道:“是,孩儿谨记于心。”
李卯见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当即起身整了整衣袍发冠,对着那端坐的西苑贵妃一拜,推开殿门大步朝外走去。
吱呀——
殿门缓缓关闭。
西苑贵妃眸光柔和的目送李卯离去后,重新落座于那金色软榻之上,随手拿过那放在一边的诗句赞叹的不停摇头。
“这孩子,当真是好大的才气。”
西苑贵妇长吐一口气,回想起那刚刚蒙上缎带,陷入的黑暗神秘感。
又是玉颊之上飞起两抹淡淡的红霞,心里浮起点点不同寻常的异样。
但转而就又蹙起了烟眉,深呼吸一番,面容一肃,朝外面吆喝道:“黛绮儿,进来点上佛香,本宫要清心。”
“诺。”
金发女官回眸看了眼那道从容行走在白玉长道上颀长的白衣身影,鲜艳的红唇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旋即躬着身子朝殿中走去。
呼——
缕缕庙香充斥着大殿,西苑贵妃闭目养神,缓缓吐息,手中攥着那佛珠。
片刻后,长吐一口气,红润的面孔恢复白皙素冷,有些焦躁的情绪这才舒缓而来。
不知不觉间天鹅脖颈,光洁额头上都是沁出细密的香汗。
西苑贵妃自怀中取出那方李卯所赐的锦帕,细细的在肌肤上擦拭。
“嗯?”
西苑贵妃将手帕再度放回怀里的时候,却突然瞪圆了美眸,有些不可置信的呼出声来。
“怎么了娘娘?”
一边的黛绮儿上前一步,关切问道。
西苑贵妃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事倒是不好说出口,因此也是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无事,就是有些热,你去将外面的香炉温度降一降。”
“是。”
金发女官挑着修眉看了眼那高耸如流瀑的衣裙,随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西苑贵妃见人退了出去,又是抿着唇瓣,不易察觉的掀起一角衣领往下飞快一看,又蓦的抬起了头眼神呆滞。
“怎么会?”
“明明刚刚给那孩子看玛瑙的时候还在,难道是幻觉?”
西苑贵妃不待深思,却又发现那用餐的桌案上竟然放着刚刚陆谦送来的信封,一时间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西苑贵妃迷糊的伸出不沾春水的纤纤玉手将那信封拿到手中,揉着紧蹙的眉心嘀咕道:“是没睡好?本宫什么时候将这信拿出来了?”
西苑贵妃突感一阵心力憔瘁,叹了口气后不再费神,只是归咎于自己殚精竭虑精神不足。
旋即就将信封打开读了起来。
片刻后,一声轻呼传出。
“长浦桥竟然塌了?”
西苑贵妃凝重的将信反扣在桌上,不用想就知道这事到了明天会传出多么大的舆论波动。
死人事小,这桥在天子脚下事大。
若是有人以此借题发挥,将矛头指向大周的皇帝,说桥塌是上天的征兆,可就免不了又是一阵民心动荡,腥风血雨。
西苑贵妃头痛的靠在软榻之上,心思冗杂。
唯有看见那窗下的古琴之时,耳中自动浮现那幽幽动听的琴声,心头的疲惫才稍稍舒缓。
越是临近那一步,就越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