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黄叶翻飞。
那偌大的练兵场旁,点将台之上,一上身如同封存着野兽的琥珀,莹润而又野性十足的精壮男子,正昂首挺胸的走到了那牛皮大鼓前。
一边的两个汉子见状咧嘴暗笑,心底不屑,只是将鼓锤随手扔到了鼓面上就退到了一边喝水休息。
这白净公子别说身材还挺壮,但怎么的有几块腱子肉就想训这威名远扬的虎贲军?
他们在虎贲军里摸爬滚打了七八年这才有机会上来擂鼓,让底下那帮小兔崽子心服口服的跟着操练,你一个半路插道的纨绔还想在老将军面前露两手?
简直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那公子面无表情的走到大鼓前,但还不等开始,底下又是一阵嘈杂嘲讽。
那一个个士兵见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空子,还有这么一个乐子能够围观,一时间身体上的疲惫瞬间被兴奋所掩埋。
一个个放声大喊,指着台上那小白脸就骂:“哈哈哈!小白脸你行不行!”
“别到时候连棒槌都拿不起来,哭着回家找妈妈去喽!”
“老子平日里就看不起你们这种膏梁纨袴!他妈的一点本事没有,还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个浑身干瘦但目光极为明亮的竹竿士兵激动的高声喊道:
“这厮脑子也不灵光!你找谁不好偏偏找到了老将军头上,真是自投罗网!”
“谁不知道我们老将军那可是大周最他妈廉洁的官?”
“竹竿儿抢你爷爷的词儿!”
“去你妈的谁先说是谁的!”
一边的同僚一听自己的词儿被抢了,都是对着那竹竿人影怒目相视。
澹台烈虎立在台上,一张沟壑密布的威严面容沉静,不温不火的捋着胡须,吐了口鼻息。
但越看那小子的从容模样,他就越感觉不对劲儿。
特别是这小子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无的放矢过。
登上点将台的桑红皖与澹台玉容立在几个男子身后不远处,听着台下那些糙话都是暗暗皱眉。
“你家小郎君又怎么惹老爷子了,让人骂的这般狗血淋头?”
澹台玉容一听这话,心头忸怩不胜,只是晕着粉颊,拽着那枣红袖摆噘嘴埋怨:
“二娘~”
“我还没说要嫁给那个坏蛋呢!”
桑红皖拨弄着额间那一排齐整的刘海儿,捏了捏那肉感十足的娃娃脸心底无奈。
他都那样稀罕你了,你还能嫁给谁?
更别提这妮子看那世子赤膊的眼神,都快迷糊冒烟了。
桑红皖又是不着痕迹的瞅了眼那眉飞入鬓的锋芒侧脸之下,美感十足的倒三角,随着躯体微微扭动而呈现出那料峭沟壑般的坚毅,忽而就飘忽着收回了视线。
嗯,其实谁看都迷糊。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怕对玉容的杀伤力更甚。
咚——
只见那俊美男子拿起棒槌在鼓面上一砸,发出比之刚才要弱不知多少倍的声响。
台下不少士兵登时哄笑一团,东倒西歪的靠在一起对着台上那人指点一通。
“哈哈哈!”
“就这?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就是个上去丢人现眼的小白脸!”
那一边高头大马上,负责督场,一身兵铠革履的统领校尉也都淡淡收回了视线,只当是老将军要给这人一个下马威,杀杀锐气让他认清现实。
咚咚——
又是两声急促的鼓声传来。
虽说声音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那掌鼓之人的神态明显变化许多。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忽而,那切切嘈杂的议论声明显消去良多。
唯剩下一二残留的指点碎语。
澹台烈虎坐在虎皮椅上,眼神一凝,心底轻松敛去。
金阳之下,只见那俊美男子猛然高举棒槌,沐在阳光之中,那棒槌直指金乌,蓦的往下一砸!
砰——
紧实的牛皮鼓面被砸的荡出圈圈涟漪,发出一声震天荡黄沙的猝而巨响!
不等那些个刚刚言辞犀利,出言嘲讽的士官们恍神,那赤膊男子就已经自缓入急的在那牛皮鼓面上猝然击打。
那矫健的身姿随着动作而变得愈发俊逸,那本来俊美的五官也在此刻文气尽褪,变得如同那沙场上的王者一般意气风发。
满脸都是兴奋,热血喷张!
那苍茫辽远的鼓声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场中的所有军兵!
他们能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