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燕王府内。
窗外明月霏霏,一二晚风拂过。
屋内那紫裙冷艳丽人却丝毫没有睡意,坐在窗边的雕花红木椅上,看着手中一张小巧的纸张。
只见上面写着几排苍劲的瘦金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那稍显刻薄的面容,此时此刻堆满了惆怅思念。
丽人葇荑置于隆起的小腹上,轻柔抚摸,那眉眼间的冷厉瞬时化作如春水般的汩汩柔情。
这畜生,也不给她写封信过来。
实在恼人的紧。
踏踏——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自屋外响起。
甄旖玉耳动了动,旋即慢条斯理的将那字条小心翼翼的叠好,收入怀中。
眉眼再度恢复冷傲,捧起一杯温茶放在唇边轻轻吹拂热气。
吱呀——
一蟒袍男子身影踱步走了进来,看见那紫裙丽人坐在窗边时,明显愣了愣。
“王妃,如此深夜为何还不入寝?”
“熬夜对身子不好,而且王妃多少也得对孩子着想。”
甄旖淡淡将视线移到窗外,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狐媚眼中那厌恶才淡去良多。
噔——
茶托放在梨花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却见丽人勾着手上的紫纱手套,半阖妖冶的狐狸眸子,面无表情说道:“不知王爷深夜过来所为何事?”
宋律一甩袖袍,走近了两步温声道:“瞧王妃这话说的,本王就是没事不能来看看王妃?”
“难不成就非得有事才能找王妃?”
甄旖心里不屑冷哼一声,表情无悲无喜,仍是轻柔抚着小腹,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那宋律一眼。
宋律看着那狐裘丽人独坐窗前,孤芳自赏,与还未出世的孩儿枯守的落寞模样,心头惭愧至极。
只是嘴唇嗫嚅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
良久后,一声轻叹传出。
“唉,王妃,本来本王明日有事,大抵是不能陪同王妃去见我那位贤弟,但如今本王一想,王妃任劳任怨,在身后支持本王......”
“嗯?你说什么?”甄旖忽的狐狸眼眸一亮,目光如电般就射到了宋律身上,目光炯炯极是摄人。
宋律一头雾水道:“本王带王妃去见我那李贤弟?”
“不是,上一句。”
甄旖眉梢浮现一层喜色,那一双盈盈秋水瞳子中迸发出毫不掩饰的喜意。
红唇微勾,语气也变得轻快几分。
还有这种好事?
宋律眼瞅着王妃神情变得如此雀跃,只当是自己的让步打动了丽人。
心里也是轻松起来,于是如实说道:“本王原先打算是有其他事,让王妃独自去,但本王又想了想......”
不等他说完,甄旖就已经忙不迭打断道。
“嗯,我可以自己去,王爷有要事在身,妾身可以理解。”
宋律惊愕的微微分开嘴唇,不清楚王妃这是个什么意思。
宋律含情脉脉道:
“王妃,若是只操劳了你,本王良心难安。”
甄旖暗自翻了个白眼,用手支着下巴,靠在窗边感受着外面凉丝丝的晚风拂动发丝。
“王爷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去道贺,哪里操劳了妾身,相反......”
在宋律看不到的地方,丽人脸颊晕起一抹火烧云,双腿严丝合缝并起,又是轻声说道:“妾身还享受的很。”
“而且王爷乃是为了王府上下奔波,如何能因为家长里短而停下脚步?”
“男儿志在四方,希冀大展宏图就不要拘泥于小事上。”
“王爷莫要再提,妾身一人就可以前去道贺。”
“而且妾身有孕之身过去岂不是更显诚意?”
宋律满面感动,紧紧抿着嘴唇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妃实在是太为他着想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宋律吸了吸鼻子,深深看了眼丽人的侧脸,旋即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