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兴在这次发言中所展现的逻辑关系,犹如一张精密编织的网,每一个节点都紧密相连,无懈可击。
他首先从“西方野人是否为人”这一基本问题出发,以不容置疑的事实为基础,迅速构建起了论证的基石。
紧接着,他巧妙地引入了“人心难测”这一普遍认同的真理,将两者巧妙融合,形成了一条强有力的逻辑链条。
只要认定西方野人是人,与人心难测的道理,那么就必然可以得出,对西方野人人心的推测,很可能存在瑕疵甚至错误的结论。
在这条逻辑链条的指引下,伍兴逐步深入,指出相里勤对西方野人人心的估测,即便出于最善意与最严谨的考量。
也难免会受到人性复杂多变的影响,从而存在各种难以预见和控制的漏洞。
这一推导过程,不仅逻辑严密,而且直指问题的核心,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忽视其存在的合理性。
相夫氏,作为墨门中醉心于逻辑辩论的佼佼者,自然对这样的精彩推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找到了久违的棋逢对手之感。
伍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同精准的棋子,落在他心中的棋盘上,激起层层波澜。
他深知,这样的逻辑推导不仅是对西迁计划的一次深刻反思,更是指出了一条无懈可击的逻辑推导方法。
相夫氏缓缓站起身,他目光诚挚,微微欠身,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向伍兴躬身行礼。
“先生您的推导过程真可谓是精妙绝伦,如同拨云见日,让我受益匪浅。”
“近来,我日夜沉浸于思考之中,试图将我们共同信奉的墨家理念与世间万物之理相融合,期望能从一些永恒不变的真理中推导出必然正确的结论。”
相夫氏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确实是把心中疑惑向伍兴请教。
“然而,在探索中,我时常遭遇迷雾与荆棘,有些问题虽反复推敲,却始终难以觅得满意的答案。”
“一些推导能够得出正确结论,但一些推导得出的结论则明显荒谬。若能得先生指点迷津,必将是我学术生涯中莫大的幸事。”
说到这里,相夫氏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恳切与期待。
在场的墨家弟子们,无不为之动容。
他们深知,相夫氏作为一系之首,学术能力毋庸置疑,现在他竟然亲自就学术问题向人求教。
相夫氏向伍兴咨询学术问题,那么当然表示对伍兴的学术能力给予了肯定。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相夫氏首先问的是学术问题,在墨家弟子看来,任何事情都不如学术研究更加重要。
而伍兴,面对相夫氏如此真诚的求教,亦是动容不已。
伍兴有彬彬有礼的说道。
“相夫子请说。”
相夫氏思考了一下,说道。
“正确的前提,真的可以必定推导出正确的结论吗?”
“比如,齐人擅长经商,我是齐人,能不能推导出我必定善于经商的结论呢?”
“事实是,我却并不善于经商,但是两个前提,齐人擅长经商与我是齐人,这两点却又确实是事实。”
“请问先生,为何正确的条件却又推导出错误的结论呢?”
相夫氏目光灼灼的盯着伍兴,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多时。
伍兴略一沉吟,便在纷繁复杂的思绪中捕捉到了那缕清晰的答案之光。
伍兴的心中甚至涌起无尽的感动。
这是对三段论演绎法的思考啊!
那些能够最早洞察并创造出如此精妙思考方法的先贤们,定是历经了无数次的困惑、挣扎与顿悟,才最终跨越了逻辑的鸿沟,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思想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