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摆手,“我正愁护卫俱为北人旱鸭子,若对方是英雄豪杰,本王或许能为你添一员船将。”
只见一精瘦男子如水猴子般攀附桅杆,高声喊道:“前方可是福王?”
“漕河不太平,我们詹家漕牙辛苦一点,愿为福王保驾护航。”
朱由崧还以为明朝还是好人多,于是朗声回应:“我代表大明谢谢你!”
一时鸦雀无声,仿佛时间凝滞。
“耍我呢?谁不知道你福王肥得流油,没必要为了些许钱财送命吧?”男子嘲讽道。
朱由崧略显尴尬,误会对方也是明粉,心中暗道:‘黑社会也有爱国的,他只是误入歧途,原谅他。’
“好汉,路霸这行当没前途,你还是投降吧,本王既往不咎。”
精瘦男子啐了一口,“膈应!亮炮,让北人鸭子们开开眼。”
草席扒拉开,露出一尊佛郎机炮,安装在Y型炮架上,通体漆黑,距离太远,型号难以辨认。
朱由崧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古代大炮,以前参观博物馆所见都是清末的海防炮,外形比眼前的佛郎机炮大得多。
无论是谁被炮弹指着,心中不免紧张。
朱由崧不自觉地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这是老福王生前最爱的玩物,名为玉韘(she)。
与鞑清的扳指不同,大明的扳指侧面呈梯形,且利用玉石本色,雕刻精美画作。
紧张时会转扳指的坏习惯是前世带来的,高考多艰,每年千万人过独木桥,虽然他已经趟过去,但仍习惯转笔,只是如今变成了转扳指。
人对于未知事物,多少有点恐惧。
朱由崧想起一个说法:炮管口径越大,炮弹威力越大。
眼前的佛朗基不过是小炮,何必害怕?他当即下令:“碾过去啊!开船!”
水猴子摸着佛郎机炮,爱不释手。这不是他第一次拦路抢劫大明藩王。
现在世道不太平,往来客商真不多,可南逃的藩王却多如牛毛。
起初他也很紧张,抢劫藩王是夷族大罪,但几次下来发现所谓天家贵胄,不过是一群软蛋肥羊。
只要他亮出佛郎机炮,立马屁滚尿流地奉上金银财宝,百试不爽。
以往水猴子都只勒索一千两,看在福王这么响亮的巨富之名,怎么也得要五千两,不!就要一万两。
心里还在想着赚完这笔去南京把秦淮三十六桥教师坊全耍一遍。
但船桨搅动的声音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扭头一看,庞大的福王旗舰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水猴子浑身激灵,喊道:“混蛋!放炮,放炮!”
“嘭!”声音很大,吓得副王府护卫都抱头蹲下。
但朱由崧还杵立着,舰首被炮轰,震得他差点站不稳,还好身旁的黄九鼎,猛地把他拉回来。
“疯了你,对方有炮,还敢站在船头。”黄九鼎头皮发麻。
“我没疯,我船大,他船小。船首也是最坚硬的,足以撞碎他。
火炮装填需时,一百步距离,他打不了三发,优势在我!”
朱由崧心潮澎湃,扬出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