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章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眼泪差点没吓得掉下来。
周舍同样猝不及防,被吓得不轻。但他经验丰富,可不会轻易露怯。
不但脸上不见惊恐,反而愤慨道:“这位公子,好不晓事!今日周某来此求亲,本是一番美谈。你却三番两次没眼力,偏要谈生意阻拦于周某。周某不与你计较,你竟反来诬陷,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他暗自思索,刚才的回答绝无问题。于是这一番话说的慷慨,引得宋引章也向着童舟怒目而视。
童舟脸上带着‘终于抓到你话柄’的得意。
“诬陷?哼,你这骗子,行骗都不做准备,半点行情也不了解,还敢冒充皮货商人。去岁漠北根本没发生白灾,貂裘的价格毫无波动!”
“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家世代经营的是哪门子皮货生意?!嗯~~~?”
宋引章大惊失色,赶紧转头看向周舍求证。
周舍被试探身份,可不是一回两回。他道行高深,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刚才的话术绝对没毛病。
他端起身段自矜一笑“周某可没说漠北有白灾吧?我只是说漠北的狐裘价格稳定,货源充足。只是今日不想与你谈论生意,故而称来日再聊,有何不妥?”
接着反咬一口“倒是这位公子说的话极其外行,周某以为你是不了解皮货生意的,原来却是要试探于我。看在引章和盼儿姑娘面上,周某倒是不会与你计较。你若真与周某做这单生意,周某定会给你个公道价格。你若信口开河,我周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宋引章回想刚才他说的话,对啊,周郎可没说有白灾,怎么能说他是骗子?!于是转头继续怒视童舟。
“哈哈哈哈哈~~!!”
童舟大笑起来,孙三娘不明就里,赵盼儿却也跟着笑起来。
宋引章气鼓鼓的替周舍问出“童公子何故大笑!!”
“引章姑娘,你天性纯真,不谙世事,看不出他是个骗子。我却已经分明笃定,他家中半点皮货生意也没做过!他对你所说的话,也全都是为了引你上当受骗编的谎话。”
看着一脸‘你被骗了’表情的童舟,宋引章气恼问道:“你,你这人凭什么这么说?!”
童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周舍“漠北年年都要遭几次白灾的。”
漠北,就是指如今的内蒙外蒙一带。
古代生活在这里的草原民族,总是年年往南边汉人土地入侵,根子就在这。大风雪一来,那环境真不是人待的。不事生产,不懂得通过技术改善生存环境的他们,一心只想往南边抢一把。
“啊?!是,是这样吗?”宋引章声音一弱。
她也不清楚漠北是个什么样气候,整日只抱着个琵琶钻研,别的全然没了解,长这么大她连钱塘县都没出过。漠北下不下雪,又会下多少雪,这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周舍被童舟眼神看的有些受伤,心里暗气。这人真是坏的很,比以前那些被骗的人良心坏多了,问的问题竟然还是个连环套!
但他不能放弃,还要继续装下去。
“正因为漠北年年遭白灾,去岁也没什么不同,所以狐裘价格稳定,周某也没说错吧?这位公子是不是太过斤斤计较了些?此可是君子所为?”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周舍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这你总不能再找我的语病吧?
宋引章只是不经世事的单纯,可不是真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