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敢摘掉你脸上的面具,你认为,你的话还有可信度?”沈无忧自嘲地勾了勾唇,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万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再一次跳入婚姻的火坑。
“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定以真面目示你。沈姑娘,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若娶了你,今生今世绝不可能再纳妾,通房也不会有。如若负了你,必当天打雷劈。”
“我考虑一下,明晚给你答复。”
沈无忧还是被他永不纳妾的承诺打动了。
这个时代,但凡有点权势的男人,都是妻妾成群的。
像她父亲那样的好男人,全京都城都找不到第二个。
“行,我等你。”
顾景炎大致估摸着自己的发病时间,明天晚上他应该还不会进入假死状态,明晚他便再来一趟好了。
“对了,你可否告诉我,林如意为何要害你?”
“她只是一个傀儡,幕后之人我还没查清。不过你千万不得轻举妄动,她有林相和圣上给她撑腰,你不是她的对手。”
“知道了,你走吧。”沈无忧心下愈发不爽,采花贼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
她问的是林如意为何要害他,他却答非所问,说什么林如意只是一个傀儡。
“这个给你。”
顾景炎从宽大的披风中拿出了一扎桃花酥,“早些休息,明晚等我。”
“多谢。”
沈无忧接过桃花酥,“啪”的一声将门扉关上。
既然他瞒了她这么多事情,她也瞒他一件好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从今往后再不可能管采花贼叫爹。
只是话虽如此。
她还是有些期盼与他明晚的会面...
—
翌日清晨,钦天监派了好些人过来,在裴府前院吹吹打打,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驱魔祈福。
沈无忧被吵得睡不安稳,索性起身从裴府后院偷偷溜了出去。
而后又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国公府后门。
之所以不走前门,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现在孤立无援,一拳难敌四手。因此做任何事,都必须小心谨慎一些。
进了国公府,她便熟门熟路地推开她父亲的书房。
走至书案前,她随手翻开了一本兵书,发现兵书里她那不怎么好看的笔迹,鼻尖一阵酸涩。
她那一行行东倒西歪的字边上,紧贴着的是她父亲的字。
未出阁前,她时常待在父亲的书房里,和父亲高谈阔论。
可惜,物是人非。
“父亲,女儿如今已经能够写出一手端正的小楷,你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无忧是在父兄遇险的噩耗传到京都城之后,日复一日地为父兄抄送佛经,才把原先不怎么好看的字,练到现如今的端正隽秀。
想起往事,沈无忧的情绪急转直下。
不过她并未长久地伤感下去,没一会儿她就放下了兵书,打开书房里的密室,快步走了进去。
父兄遇险后,她来过几次密室。
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获。
昨日她推测出林如意频频害她,很有可能和父兄遇险一事有关,因此今日搜寻起来,比往日要认真地多。
密室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小型沙盘。
沙盘上标有好些小旗帜。
她父亲说过,那一路的旗帜将会是他和哥哥们的行军路线。
沈无忧站定在沙盘前,仔细地她父亲的每一步布局。
若按照这样的布局,今年十一月底,父亲的大军就应该攻陷北离都城,直捣黄龙。
可惜...似乎不可能再有那么一天了!
沈无忧记下沙盘上的所有要点,而后一手将沙盘打乱。
她在密室里搜了整整一个时辰,依旧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线索。
正打算离去的时候,视线忽然落定在书架上那本《疑狱集》上。
那本书曾是她最喜欢的书,那里头记载着许许多多怪异的新奇的案件。
她父亲也曾跟她说过,《疑狱集》里没一个无用的文字,每个字都有可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想到这里。
沈无忧即刻上前,将书架上的《疑狱集》抽了出来。
才翻了几页,她就发现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稀稀拉拉地写了几十个数字。
她再三观察着这些数字,并未发现之间的联系。
这些数字并不是家人的生辰八字,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但父亲在书页里留下这张纸条,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难道,是页码?”
沈无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一比对着书页上的内容,意外发现,纸条上的数字对应的页码,每一页里,都被圈出了一个字。
等她全部核实完毕,便得到了一句完整的话:答案在金狮嘴里,无需为父报仇,不要做以卵击石之事。
“金狮?”
沈无忧颤抖地放下书册,转身去拿木架上的金狮。
金狮嘴里,是一颗质地通透的粉色珍珠。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又是什么意思?”
沈无忧将珍珠藏于腰封之中,旋即又烧毁了《疑狱集》。
走出密室之后,她更加确定她父兄是遭人陷害,绝对不是因为意外。
不过话说回来。
父亲既然在出征之前就得知自己有此一劫,还留下了一张纸条给了她线索,并让她不要报仇。
这是不是说明,父亲和哥哥们早有防范?
也许,他们真的没有死!
沈无忧心底里重燃起希望,迈着欢快地脚步,从国公府后门悄悄溜出。
国公府和战王府仅仅只隔了一条街。
步行三四百步,也就到了。
不过沈无忧出阁之前,和顾景炎基本没有打过照面。
顾景炎十五岁就开始领兵出征,十六岁平定西藩之乱,自此得了战王的封号。
那之后的三四年,他一直在外征战。
今年年初,西边战事告罄,他才班师回朝,移交了兵权,当起了闲散王爷。
不过顾景炎麾下的将士和她父亲麾下的将士一个脾性,不认兵符,只认统帅。
因此,顾景炎就算是移交了兵符。
只要他想,他麾下的将士还是只听他一人的...
行至战王府后门,沈无忧下意识地往里头瞄了一眼。
只见后门半开着,一位身披鸦青色锦缎斗篷的女子站在了顾景炎身前。
顾景炎坐在院子里品茗看书,连眼神都不曾给过站在身前的女子。
“顾景炎,别吓我好不好?我是在跟你说认真的!”
那女子一开口,沈无忧便听出是林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