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深夜,空气里除却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甜。
沈无忧方才匆忙跑来的时候,前路一片黑暗,茫茫无所依。
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她的心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身侧有顾景炎给她掌灯,她莫名多了一份底气。
“无忧,咱们的婚事确实没法用常规手段来运作,你需要给本王三五日的时间。”
“王爷切记不要以身涉险,实在不行的话,我有其他法子去应对。”沈无忧回过神,不无担忧地嘱咐着顾景炎。
“你还有什么办法?”
顾景炎早就想过了,顾北宸给沈无忧设的是死局,她根本没办法应对。
这和她能力强弱无关,主要是她手中的筹码还远远不够。
她虽被春闱考生们称为史上最强主考官,就目前而言,影响力相当有限。
这种情况下,她拿什么和顾北宸谈条件?
等她羽翼丰满,应该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沈无忧抿着唇,为了减缓顾景炎身上的压力,她只能将并不靠谱的应对顾北宸的法子全部说了出来:“我手上有着大把的药物,可致功能障碍,欲望寡淡。另外,我还可以在脸上弄出几道恶心人的疤痕。”
“本王相信,你定然不会这么做。一来,对他用药若是被发现,极有可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有一点本王必须要提醒你,功能障碍并不能影响一个男人的变态程度。你看东厂那群公公,他们身有残疾,折磨人的手段倒是一点没落下,但凡是进了东厂的女子或者娈童,就没有能够完好走出来的。”
“再者,你就算自毁容貌也无济于事。他想要掠夺你的主要根结还在本王身上。”
“至于毒害,那更加不可能。他若有恙,朝野必定动荡不安,到时候若起了纷争,定会民不聊生。”
顾景炎话说到这里,已经猜到沈无忧在各种法子行不通的情况下,最有可能做出的选择,是妥协。
“王爷说的全对。”
沈无忧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她现在的处境是逃也不是,留也不是。
随便找个人嫁了固然能够应对顾北宸。
但前提是那人需要足够强大。
如果只是平头百姓,顾北宸随随便便就能捏死。
所以,她现在的最佳选择确实是顾景炎。
“无忧,别轻举妄动。本王会处理好这事,他若让你进宫,你直接进就是。”
“好。”
“本王听说,春闱考生们的答卷已经抄录完毕,你若不想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阅卷阶段记得盯牢贡院。”
“我明早会亲自去往贡院。”
沈无忧还没有弄明白为何苏凌那样的草包能在春闱考场上发挥得那么好。
她总感觉除苏凌外,必定还有其他纨绔子弟“超常”发挥。
明日她必须要全力找出背后的真相,还近万考生一个平等参考的环境...
两人行至护国公府后门。
顾景炎低眸看向她葱白如玉的手,还是没有主动牵住她。
他肖想了一路,极度地想要将她的手握于掌心。
又担心太过冒昧。
纠结再三,他终于开口问道:“本王可以牵你吗?”
“为何?我是狗吗?”
沈无忧古怪地看着他,并没有往牵手那方面去想。
天朝民风并不算开放,就算是夫妻,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是极少牵手的。
因此她脑海里最先蹦出的画面,是她兄长昔日牵着猎犬的画面。
“......”
顾景炎被沈无忧的脑回路给无语到了。
沈无忧看上去这样聪慧的一个人,为何在感情方面,钝感力这么强?
是被裴行止伤透了心,才会格外戒备?
顾景炎叹了口气,缓声解释:“诗经有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日算是你与本王定情的大好时日,不让亲,好歹牵一下手?”
话音一落,他又一次试探性地伸出手。
今日这手,他是非牵不可。
沈无忧低下头看向顾景炎伸出的手,他的手纹很干净,生命线很长,一看就是福厚之人。
不对...他要求和她牵手,她怎么跑偏了...
沈无忧回过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些尴尬,甚至没好意思去牵他的手。
酝酿了半天。
她终于伸出手轻轻和他击了个掌,便转身逃了,“王爷,天色不早,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