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战胜心中的恐惧,有段时间本王身上总是染满鸡血,猪血,鸭血等等之类动物的鲜血。”
“若是寻常人,身上沾染些许血迹还好说,偏偏本王一身臭毛病,还有着极其严重的洁癖。每每闻到身上的血腥味,总会恶心到狂呕。”
“持续性吐了七八个月,总算是不再晕血。然而皇兄却借机大做文章,让所有人误以为本王常年用人血沐浴。”
“至于虐杀人犯点天灯,这事儿本王认,但本王并不认为这么做是错的。”
“被本王点天灯那人无恶不赦,杀了孕妻,埋尸院中,还对岳父岳母谎称,妻子同人私奔。”
“最后为了夺得亡妻娘家财产,他又狠心杀了岳父岳母。”
“这还不算完,他拿了钱,便在边陲小镇里买了个官。为官期间,他欺男霸女,害得数十个家庭支离破碎,男的死,女的抢回家当填房。”
“本王将他点天灯之后,当地起码有两年时间再未出过这样穷凶极恶之徒。”
在此之前,顾景炎从不屑解释这些,今日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主要是不希望沈无忧和其他人那样误解他,害怕他。
沈无忧仔细地听着顾景炎的阐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顾景炎比顾北宸可怜得多。
顾北宸口口声声说顾景炎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想要的一切。
事实上,顾景炎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的。
沈无忧觉得顾景炎被人误解确实有点惨。
但又觉得他并不是矫情的性子,应该不想要听到那种无关痛痒的安慰。
思来想去,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安慰的话语,只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晕血吗?”
“应该是不晕了。”
“应该?”
“嗯。好几年没晕过血,上一回晕血,是一个故友死在敌方弓弩之下。不过后来,本王替他报了仇,将敌方杀得个片甲不留。”
“这么说来,你的晕血症有可能还没有好全。要是哪天受了刺激,可能还会再犯。这种情况下,似乎并不适合再去上阵杀敌。”
“怎么,开始担心本王的安危了?”
顾景炎勾了勾唇,果真,适当卖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无忧明显很吃这一套。
“我担心你做什么...”
“还嘴硬呢?”
顾景炎俯下身,轻吻着她柔软的唇瓣,“尝起来这小嘴还挺软的,怎么说起话来,嘴能那么硬?”
“你!”
沈无忧羞恼,连拖带拽地将他轰出了卧房。
恰巧今日休沐。
平素里并不怎么喜欢往外跑的顾景炎,今日破天荒约了司熤,两个大男人一道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司熤打了个哈欠,颇有些不满地说:“大早上的,逛什么街?街上摊贩都没齐呢!”
“本王心情好,想着出来走走。”
顾景炎身上穿了件玄色云纹长衫,鎏金腰带使得本就劲瘦的腰身显露无疑。
粗略一看,他的这身装扮还是很贵气的。
但只要定睛细瞧,就会发现他腰间系着的玄色狗头荷包粗糙得不像话。
而领口处故意没系上的两粒纽扣下,隐约能够看到他里衣上的一颗粉色纽扣。
纽扣周遭,还缠着歪七扭八的粉色线头。
司熤揉了揉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顾景炎领口的纽扣,道:“王爷,你里面穿的是什么?怎么还有颗粉色的纽扣?”
“怎么,没有女子给你缝过纽扣?”顾景炎斜勾着唇角,一脸得意地道。
“......”
司熤瞬间想明白顾景炎为什么会一大早跑来找他逛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王爷,你里衣上的纽扣,该不会是沈少卿给你缝的吧?”
“她怕本王着凉,非要给本王缝上。”顾景炎得意得不得了,他巴不得街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现在,他也是有人死心塌地爱着的幸福男子了。
“王爷...我怎么感觉沈少卿像是在有意整你?你一个大男人,她居然给你缝了颗粉色的纽扣,针线活似乎也不怎么好,歪歪扭扭。对了,还有你腰间的狗头荷包,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在笑话你眼光不好。”
“笑话本王?”
顾景炎冷哼道:“这群傻叉是在嫉妒本王有人疼爱?”
“......”
司熤对此很是无语,他早些时候就已经发现顾景炎是个恋爱脑。
但亲眼得见素来冷脸淡漠的顾景炎居然变得这么幼稚,还是觉得很好笑。
“王爷,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补觉了。”
司熤寻思着顾景炎已经展示了他想要展示的,按理说应该不需要他陪着继续逛街,便打算打道回府睡个回笼觉。
“等等。”
顾景炎叫住了他,这才进入了正题,“北离那位,何时抵京?”
“今日应该到不了,明日傍晚走的陆路。”
“他带了多少人?”
“明面上只带了三十人,背地里加上之前潜伏在天朝的细作,统共有一千余人。这一千余人应该在这两日内会陆续进城。”
“一千余人?”
顾景炎定了定眸,淡淡地说:“去查详细点,绝对不止这些。”
“王爷,你该不会是打算借助北离的力量,一举推翻上面那位吧?”司熤压低了声问道。
“本王暂时还不能对皇兄动手。”
“王爷,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这些年来,你确实一直将他当成亲兄弟,可他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沈少卿医术卓绝治好了你,你现在已经是一抔黄土了。而且,他还对沈少卿动了心思,你再这么忍下去,他只会得寸进尺。”
司熤说完,又暗戳戳地补充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司熤奉陪到底,就算是造反,我也誓死追随。”
“北离和西陵已经达成秘密的合作协议,此刻若是杀了皇兄,内乱加上北离西陵趁机作乱,天朝必将生灵涂炭。”
顾景炎倒也不是不能反,但眼下情况特殊,他并不希望将战火带给天越的臣民。
司熤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要是娶了西陵七公主,眼下的困境是不是就能迎刃而解?那位七公主是西陵王最宠爱的女儿,你要是娶了她,西陵和北离的合作协议也便彻底被撕毁。”
“在此之前的二十一年里,本王一直在为别人而活。一开始是为了父皇的期许,再是为了母后的地位,万民的生计。可这一次,本王想好好地为自己而活。”
“你说得对!确实没必要为了解决眼下的问题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反正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司熤深知顾景炎已经深深坠入了情网之中,此情此景,他绝对不可能为了利益而选择同西陵七公主联姻。
“你去查详细点,务必将近几日进城的所有可疑人员全部排查出来。”
“为何?难不成,你还想着英勇护驾不成?”
“那倒不是。本王担心北离那位会对无忧下手。”
“行,我过会儿就去将可疑名单整理出来。”
司熤话音一落,又习惯性地伸手捶了捶顾景炎的胸口,“你且放心,我办事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往后别碰本王。”
顾景炎蹙着眉头,抬手轻轻地拂了拂胸口。
“咋啦?我的手干净得很,又没粘屎!”司熤还特特闻了闻自己的手,早上出门的时候刚用皂角洗过,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