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活女终于露出了微笑,说道:“我不需要你打前锋,但是你们都是汉人,伪装成流民进入乏驴岭策应达不也的铁军更为适合。”
耿守忠挺身肃立:“末将但凭大王驱遣!”
耿守忠走后,完颜活女立即召来大将达不也。
“宋人有句老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达不也,是时候拔出这把腰肋上的利器了。”
达不也应道:“大王,您请吩咐,我愿意为您解忧。”
“你即刻率铁骑前往承天军寨。注意隐藏实力,不要露锋芒。”
“大王,南方战事吃紧,这拨南朝厢兵真的需要动用大金国最精锐的骑兵对付吗?”
完颜活女摇摇头:“以我的预感判断,这个沈放没那么简单。脱缰的野马比草原上的狼更难收拾。”
“达不也,既然我将你留下来剿灭沈放这群南人,你就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不能像斛虎沙那样轻敌。”
达不也叩首拜道:“请大王放心,达不也是大王手臂上的游隼,不管是野牛也好,野狼也罢,都逃不脱我的利爪。”
完颜活女点点头:“你把斛虎沙也带上吧,他想洗刷耻辱,我们就要给他机会一雪前耻。”
靖康元年七月十五。
清晨。
沈放领着一百骑兵,押着长长的运粮车队向土门关行来。
沈放将能变卖的财产都变卖了,甚至刘德仁为他新添置的奢华家具连同宅子也一起卖掉换粮食。
本尊沈放在刘德仁的吉祥钱庄存的是白银,合计有三千多两。
若是平时,真定府的带壳小麦一石介于八百至一千二百文之间,因为宣和七年那场宋金战争,粮价应声涨至三千文一石。
于是就产生了个奇怪的现象,一方面粮价高得离谱,另一方面不在市面上流通的白银价值节节攀升。粮食商人不再接受白银,非要买家兑换成铜板购粮。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出奇,普通百姓没有多少积蓄,日常都是用铜板购物。
财大气粗的商人不怕囤铜板,他们哄炒白银价,间接令铜板贬值。同时他们有的是资本坐等铜板升值,利润最大化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战争让粮食价格提升了,白银在大宋虽然很少作为货币流通,但作为铜钱、交子的价值锚定,经受了考验,价值也提升了。最终只有普通百姓拥有量最大的铜钱掉价了。
百姓之苦,可见一斑。
沈放才不管这些套路,直接拿着白银去真定各个粮食商行买粮。那些粮商知道沈放来头不小,自然不敢不收,甚至压低了一点价格卖给他。
粮商也不傻,如今战局飘忽不定,金人很可能会再次南下,沈放这样的军中新贵不能得罪,说不准什么时候真要去井陉躲一阵子呢。
沈放用最小的代价买到了一万石小麦,当然这里面也有刘德仁的大力资助,刘德仁甚至派了个管家全程陪同沈放购粮。
运粮车队大摇大摆出城,刘翊也只能干瞪眼,沈放用自己的钱从民间买粮,他干涉不了。
最主要的还是沈放背后有种师闵。
虽然种师道引退,种师中阵亡,但种家的威名依旧,这一百多押粮的骑兵都是种师闵的牙兵,城门值守兵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
刘德仁一直送车队出了城,才三步一回首的回城。
沈放把家宅都卖了,钱财全部变现,彻头彻尾的离开真定城。这本身就是个明显的信号,刘德仁这种敏锐之人又怎会嗅不出危机来呢?
临走前,沈放跟他聊了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一但战争来临,刘掌柜你是该储粮还是黄金白银?
这对刘德仁来说是个两难的选择。
显然沈放是让他在鱼和熊掌之间做选择,更直白些说,是留在真定还是出城躲避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