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坦然道:“刘掌柜,我想与你做笔交易,或者说是抱团取暖。”
刘德仁听了一震,许久才应道:“老弟请直言!”
“你替我保住军队,我替你保住家财。如果局势比我预计的好些,您会获取更多的家财,甚至富甲天下!”
“可井陉道能扛得住金军两头围攻吗?”
沈放淡然道:“可以,您也听闻了我麾下将士的战绩。只要不离开太行山,不离开井陉道,我就敢押上身家性命守住这里。”
“人,我沈放从来不担心,只要我能给他们个安身之所,大旗一竖,取之不竭。”
“但是没有钱粮,就没人替我,或抑是替祈望保命之人谋得安身之所。”
刘德仁哪会听不出沈放的弦外之音。
沈放所求,乃是有人替他出钱养兵,而他则替人保钱财,至于能否保住,或者供完军需后能剩多少,全凭运气。
“刘掌柜,你有近二十天时间考虑,而这二十天也仅仅能让你转移真定、河间府以南的钱财,北边的情况你也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沈放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另外,这二十天内,你会打听到另一场大捷,让你吃了称砣铁了心的大捷。”
“军务繁忙,就不送了。”
沈放返身拱手,告辞而去。
……
靖康元年八月初五,真定府八万石粮食运抵土门。
八月初七,朝廷十万贯恩赏及敕令传达土门。
同日,磁州、相州兵器甲仗陆续运至。
而早在沈放与刘德仁会面的当天,整条井陉道上,传令兵快马加鞭传递同一道命令:大宋西军发兵入晋,征调役夫!
战争的机器快速运转,令人窒息的紧迫感染着每一个井陉人。
父子相送,夫妻别离,车轴碌碌,铁甲森森,战旗遮天蔽日。
新绣的大宋西军大纛从土门军营一路飘扬,越过天长镇,越过乏驴岭,一路迎风招展至承天寨。
承天寨,这个日后的娘子关所在,豫晋两省咽喉之地,在大宋王朝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河谷。却因沈放所率厢军两次击败强悍的金军铁骑,受到了宋、金两军高度重视。
西军大摇大摆进入承天寨,无所顾忌的在棉蔓河边修起营垒。
而金军连续几次在这里吃了亏,变得十分谨慎,仅仅派出斥候在棉蔓河下游游弋刺探,没有调遣骑兵前去攻打。
远在太原坐镇的西路金军统帅粘罕早早收到战报。
这个有着铁一般坚强意志的金国左副元帅并未为了一次两次的失利而责备完颜活女。
因为他知道,翱翔蓝天的鹄鹰在初次拍打翅膀离开鹰巢时,就要面临严峻的生存考验。
完颜活女的翅膀正在结实、坚硬,给他足够的空间,他会飞得更高,甚至飞得比他的父亲更远。
达赖听从粘罕的建议,命完颜活女从更南端的威胜军北返,金国的勇士应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继续战斗。
完颜活女调来两万金兵,分别驻扎在孟县、寿阳,严正以待。
这个曾经以三百铁骑大破两千宋军,领兵数百就敢迎击数万宋军的虎胆英雄,此刻变得谨慎小心了。
“骑兵进入承天寨所经的两条线路分别是温河与棉蔓河谷,河谷两岸沟坎纵横,沈放所倚仗的正是这些沟坎。”
寿阳县金军大营内,猛安合剌展开军事舆图,图上承天寨被画了个特大号的黑圈。
合剌手里拿着一杆精致的铜骨朵,指着舆图中一条蜿蜒曲折的河道,说道:“孔道沿棉蔓河穿过承天寨,一路向西,途中的平定军是唯一一个没攻克的南朝大城。”
“平定军内的南朝士兵之前不敢出城,自沈放那支军队抵达承天寨后,平定军内士兵也敢打开城门了。”
“通过斛虎沙、达不也两次与沈放交手,我可以断定,承天寨那支军队只是幌子,沈放一定会出奇师向太原靠近。”
“而那支奇师才是他最为精锐的亲信,设法歼灭它,剩下的宋军自会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