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莫非,你心中已生去意?你想离开侯府了?”
顾清语轻咬下唇,稍有犹豫,本想遮掩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但转念一想,她何必扯谎骗他,于是实话实说道:“当初嫁入侯府,并非我所愿,如今周檀绍的身子好了,人人都夸我是侯府的福星,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这都是托了您的福。我与周檀绍,虽名为夫妻,实则心隔万里,同床异梦。他想要的,不是我,而我想要,只是一方安宁罢了。”
沈砚听了这话,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你既入了局,总要下完这盘棋才行。”
“可是……周檀绍不是世子,将来也不能继承爵位。”
顾清语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以周檀绍的才干和能力,怕是撑不起永安侯府的将来,而且,那袭爵之位,还需圣上的一纸恩旨,方能尘埃落定。”
顾清语蹙眉担忧道:“周檀绍和兄长感情甚深,若是因为袭爵之事,心生嫌隙,乃至反目相向,岂不是要闹得家宅不宁?”
沈砚闻言,深深看着她:“一个不中用的人,势必要被人取代的。周檀纹太过平庸,而周檀绍又太过出色,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在这无情的天平上,亦难逃被反复衡量、挑剔的宿命。”
顾清语闻言,心头不禁为之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碎裂,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他的话语中,包裹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您的言下之意,是让我一直留在侯府?”
顾清语原本打算只在侯府呆上一两年,最后想办法脱身。
沈砚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她微凉的手背:“如果你觉得侯府是一只笼子,待你羽翼丰满,飞出去了之后,你会发现还有别的笼子。我们走到京城,熬到今天,便是心中存了指望。”
顾清语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对永安侯府也没有深仇大恨。”
沈砚淡然道:“从前我也没有,然而,命运弄人,直到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我才知道我此生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顾清语听不懂。
沈砚的过去,她一无所知。
“您想要什么?”
顾清语下意识地问出了口,沈砚的眸光在那一刻微微闪烁,随即收敛情绪道:“那些过往的悲欢离合,终究不值一提。此时此刻,我只想和你共赏美景,悠然安宁。”
他的话语,字字句句,都透着真诚。
顾清语闻言,眼眸轻垂,缓缓点头。
两人静静坐着,彼此间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名随从神色慌张,几步并作一步地奔至沈砚身后,躬身禀报:“主子,宫中急讯传来,皇后娘娘似是不慎触动了胎气,情况颇为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