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鹰掀开车帘，走进车厢，同时将头套带好。
马车辘辘向前，秃鹰心中暗笑，他清楚意识到，正在绕圈。
半晌之后，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到了。”
“多谢。”
秃鹰抬眼一看，正身处一间普通的庭院之中，前方漆黑一片，唯有一盏如豆油灯。
“恩公。”
秃鹰双膝跪倒，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还这么当真。”
黑暗中传出一道尖细声音。
“恩公与我活命之恩，岂能忘记。”
秃鹰听见对方这么说，一颗心揪了起来，半天不敢抬头。
“罢了，起身吧。”
黑暗中再次出声，一只白皙的手随意一指，“坐吧。”
“是。”
秃鹰哈着腰，坐在一旁。
饶是如此，他挺直腰杆，只敢坐半拉屁股。
“恩公，您交予的差事，小人办砸了。”
“唉，一个连鸡都杀不死的书生，怎么会办砸了呢。”
黑暗中声音极小，似乎在喃喃自语。
“恩公，小人无能。”
秃鹰说着，又要下跪。
“行了，别跪了。”
黑暗中再次传出声音，“事关体面，下次，你亲自出手，送他上路。”
说到这儿，顿了顿，“我也知道你难，索性让他过个中秋节吧。”
“小人明白。”
秃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中秋节后，小人亲自出手，送他和老家伙见面。”
“嗯，就这么办。”
黑暗中的声音似乎十分疲惫，“若是被人杀上门，你知道怎么做？”
“小人知道。”
秃鹰不自觉发抖，声音颤抖。
“行了，回去吧。”
话毕，再次陷入沉寂。
王凤家中，平四束手站立。
“秃鹰好生阔绰，随手就是一百两。”
王凤看着手中银两，冷冷说道。
“大人，这厮心中有鬼。”
平四猜测道。
“嗯，你说的不错。”
王凤点点头，“明日起派人盯着他，记住，不要被人发现。”
“小人明白。”
平四领命，“大人，咱们营中弟兄一言一行，纵使变装，也太过显眼。”
“您看是不是让县尊下令，让巡查街面的捕快，多留意一些？”
王凤打量了平四一番，思索一番，重重点头：
“按你说的办，明日我亲自向县尊说明此事。”
平四躬身一拜，便要退出去。
“这一百两，你收好，莫要辜负秃鹰的一番心意。”
王凤手腕一抖，轻飘飘的银票，化为一道白光，端端正正落在平四手中。
“多谢大人，小人一定尽心办差。”
平四激动不已，眼角湿润，似乎有泪光闪动。
“呵，区区一百两算什么，只要你尽心办事，将来我抬举你做官。”
王凤呵呵一笑，吩咐家仆将平四送了出去。
平四出了王家，眼眶微红，似乎仍然沉浸在感激情绪之中。
踏踏踏，马蹄声越来越远。
马背上的平四面上忽的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隐隐流露轻蔑之情。
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之后，飞快拐进偏僻街巷，身影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