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荒草萋,残阳笛声旧。
东源县七八里外的官道上,一名秀裙女子正与一道人牵马并肩而行。
正是姜知云和李桐二人。
“倒也不必送我如此远。”李桐摸着马鬃,轻描淡写的说道。
姜知云略低头看脚,轻声说道:“世道不安定,哪儿知道会不会窜出一帮强人,将你洗剥干净做成人肉包子。”
李桐短促的笑了声,姜知云是见识过他身手的,这话自然也是无稽之谈,但若是此时揭穿,未免有些不解风情。
仿佛是察觉到了此刻气氛低落,姜知云强自深吸口气,雀跃起来:“我问过了父亲了,灵根不佳者能否踏入仙途。”
李桐敛了笑容,故作不在意的问道:“观主如何说?”
“难如上青天。”姜知云捏着缰绳的指节发白:“你修为高些,所以我还是想问问你。”
李桐嚅喏了一下,最后横下心来就要开口,却被姜知云抬指按住嘴唇。
“你不准说丧气话!”
李桐不由哑然一笑,心中郁结似是消散几分:“天下之大,仙缘众多,未尝没有属于你的。你怎知不会有天降一把残剑,给你种一道上等灵根?”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姜知云笑的眼角带泪,才渐熄笑意。
“得友如你,实乃人生幸事。”
“我亦如是。”李桐点头:“可还有句话赠知音,万事皆未定,先虑不如意。”
姜知云点了点头:“如若无缘,我便做那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侠去,待你修行百年后,依旧能听闻我的名头!”
“好好好!要是我未能活到那时候呢?”
“叫你莫说丧气话!”
海角天涯,知交零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李桐挥别了姜知云,向着京城而去。
接下来几日,李桐除去日炼月炼,中途再未有停顿之时,终于在一个月后来到了乾国京城。
乾国的京城,名为璾京。
相传千年前乱世平定,八国初建之时,乾国太祖慕容崎曾说过句话:
“镝锋救斯民,锐武澄江山,雄图成霸业,国璾聚玉阶。”
言语之中,这位建国雄主竟认为他以刀兵开太平后,这京都内的大小新贵,皆是如玉江山上的点点瑕疵,帝都之名也被他强改成了璾京。
当时太祖威重,文臣武将纵使被打了脸,可哪个敢说个不字。只有些搏清名的御史和老学究斥责太祖狂悖,可太祖却不以为意,一笑而过。
尽管后来无数撰文编策者引经据典,想要将这“璾”字解释为如玉美石。但慕容崎把自己这首歪诗,以高深修为刻在皇城外的巨石上,慕容氏的贤子孝孙们也不敢毁坏。
李桐初闻这个故事时,也觉得这位皇帝有趣,他约莫是期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打破这首诗,狠狠还他一个大耳刮子。
可奈何他仙逝千载,如今却正如他诗中所言一致,不得不说是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