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宁景大厦,带着鸭舌帽的人鬼鬼祟祟,好不容易趁着天黑才躲开保安。
3206室,注册处显示的是一家人力资源公司,实际做的是伪造身份和帮助偷渡的事情。
公司就三个人,老板阿彪年轻时候是个迭码仔,赚得太多引同行眼红,被诬陷又被赌场追杀,跑到香港隐姓埋名十多年,现在主要拉生意和联络船运。
会计阿金原来在外资公司工作,某天上司让他签了份文件就进了赤柱关了几年,出来后认识了阿彪,负责收账兼做假账应付检查。
打手阿泰真名不详,来历不详,说着一嘴东南亚口音的粤语,负责把人带上船和躲警察。
正在数钱的阿彪把腿架在桌子上不亦乐乎,听到敲门声,随即警惕起来,将钱放进暗格,拉上窗帘靠在门口试探问。
“谁?”
“一个老朋友。”
推开门上的小窗子,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做这行久了,阿彪从面前的人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要么是躲仇家,要么是躲警察。
他往两边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跟踪后打开了门。
“什么老朋友,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神秘人摘下帽子,头发被剪得很短,仔细看胡子也刚剃过,下巴上还有些青痕。
“你是……”阿彪伪造的身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里还记得。
“你忘了,十多年前,我托你做过假身份。”
阿彪愣住,抬起下巴若有所思。
“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来找过我。”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些不确定。
并非是阿彪记性太好,而是眼前的人从脸颊到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哪怕他不记得人也记得这条靠近大动脉险些要人命的伤疤。
阿彪还记得,他找来的那天是闷热的午后,下着大雨,因为没有什么生意,所以自己收拾好东西,打算提早关门回家。
刚锁好门,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原本就瘦小的阿彪被笼罩在那道阴影下,一时间竟忘了要问什么。
“我要办假证。”
送上门的生意,没理由不做。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犯得不是一般的事情,但是办完证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他托警署的朋友打听,并没有这样的嫌疑人在逃,日子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太平。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他几乎已经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这次要怎么办?”
“一样,换个身份。”赵宏坐在沙发上,带着不同寻常的冷静。
阿彪感到不安,但是阿泰有活要做,至少两天内都不会回来了。
“有什么要求吗?”阿彪陪着笑脸,拿起旁边的册子,里面是几十张表格,详细记载了身份信息、家庭背景和照片。
“你是专业的,你帮我选。”
阿彪的心脏跳得厉害,颤着手,小心翼翼擦去额头的汗。
“怎么?很热吗?”赵宏略带笑意的语调如同刺骨寒风,让阿彪打了个冷战。
“是啊,不通风,太闷了,我开开窗。”
酒红色的绒布窗帘拖在地板上,阿彪站在窗前,楼下车水马龙一览无余,停下往赵宏的方向看了一眼,实则是在观察脸色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那个地方刚好被挡住了光线,阿彪盯了一会儿,没有收获,终于还是将窗帘拉上了。
“怎么?不开窗吗?”
赵宏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阿彪慌了神。
“资料太多,我怕被风吹乱,还是不开了。”
“哦对了,我想起一个,应该很适合你。”
桌子已被翻得乱七八糟,文件劈里啪啦掉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阿彪越发慌乱,“在哪里呢,我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找到了!”他激动地拿着一张表,仿佛保命符一般牢牢抓在手中。
“这个人年纪跟你差不多,家里人都生病死了,受刺激后失踪了。”阿彪越讲越兴奋,确实再也找不出比这个更合适的身份了。
赵宏盯着表格上和自己没有半点相像的照片,冷漠地说,“就这个吧,我现在就要。”
按通常的规矩,是要先付定金然后等一个礼拜的,但是阿彪根本不敢反驳。
从背后的保险柜里翻出几张卡片和一台拍立得,然后拉了一根窗帘绳,背景布落了下来,对着赵宏拍了几张照片,选了最合适的一张,准备去工作间。
肩膀一痛,战战兢兢回过头,举起手上的东西,“我要把照片换上去才行。”
“我跟你一起去。”
工作间很隐蔽也很小,藏在柜子后面,打开灯一目了然,桌上放着各种工具,因为没有窗户,所以空气中泛着一股焦油味。
证件很快做好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多少钱?”
“五……五千。”
赵宏微眯着眼观察了一阵儿,似乎很满意,掏出一沓钱扔在桌子上,头也没回地走出去,阿彪总算松了口气,颤巍巍地把钱装进皮夹子,这大概是做生意最为憋屈的一次了。
他抽出一支烟,点上,烟味和焦油味混合成一种强烈刺激性的气味,让他止不住咳嗽起来。
正当阿彪要出去透透气,额头被重重砸了一下,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脸上一阵瘙痒,焦油味混着血腥味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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