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文回家没见到陈建国,直觉告诉他,陈建国又去福利院了,只是这次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察觉到不对劲是第二天上午,因为是休息日,陈嘉文特意没出门,打算和陈建国深入谈谈妹妹的事情。
“爸?“陈嘉文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心里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直奔悦音福利院,路上只祈求着陈建国千万不要想不开出什么事。
老式的门铃嘶啦着嗓子催促着,陈嘉文的心情在刺耳的声音中越发沉重。
“罗妈!罗妈!”
老太太小心翼翼探出头,兴许是老花了,眯着眼看了半天。
“罗妈,是我!小陈!”
“小陈?”罗妈努力回想着,“哦……哦上次来过,找手表的?”
“是我,罗妈,我爸在这吗?他一晚上没回家,不知道去哪儿了。”
罗妈耷拉着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门外走,“你爸昨天来看嘉玲,我告诉他嘉玲被资助去参加慈善活动了,然后他问了我地址就走了,他……”
“慈善活动?那地址是哪里,我去找找,我爸年纪大了,我担心他路上出什么事。”
“对对对,你去看看,这个地址……”罗妈摸了摸身上,在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好的纸,“这个是宣传页,我也不懂,上面有地址你看看。”
陈嘉文接过宣传页,来不及道谢就直奔目的地,丝毫没有注意一辆银色轿车从他下楼起就紧跟在身后。
宣传页上写着是一个资助脑瘫儿医疗费的活动,其他无非是些爱啊基督之类的话,最底下有行小字,11月18日到11月20日,举办连续三天的草坪野餐会,今天是最后一天。
有钱人总喜欢搞这类活动,一边让人看看自己多么富有,一边又将资助对象拉出来做宣传获得好名声。
陈嘉文几乎笃定父亲是去了这个地方,对于这个女儿他掩护都来不及,怎么会将她拉到大庭广众见人。
活动办在一处隐蔽的公园,周围是度假胜地,一看就是大手笔,出租车在热闹的山脚停下,再往上开要登记邀请函,只能下车从边上的小道走。
陈嘉文跑了不到五十米,银色轿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昨天跟着他的,其中一个跑到旁边的小卖部打了一通电话,两人又紧跟着上了山。
公园很大,树很多,兴许是办活动的缘故,半山腰的彩色装饰还算显眼。陈嘉文跑了约二三十分钟,看见一处屋檐隐没在树叶之中,又一鼓作气跑了上去。
等他到了那里,野餐会早就结束了,一些人正准备离开,一些人不知道是服务生还是志愿者在做最后的清洁,地上一片狼藉,彩带气球,还有白色的奶油混着被踩烂的鲜草的汁液。
陈嘉文拦下一个在收拾垃圾的女孩,打听出受助的孩子都安排在宿舍,过一会儿估计就要离开了。
“嘉玲?嘉玲你在哪里?”几个孩子坐在桌子旁,围成一圈,每人面前都有一块蛋糕,最大的有十几岁的样子,但都吃得满脸奶油,与正常孩子有明显区别。
“哥哥,你找嘉玲姐姐吗?”一个小男孩,圆圆的脸,看行为举止最符合这个年龄段。
“小朋友……你知道嘉玲……在哪里吗?”陈嘉文喘着大气,跑了一路,已经没力气了。
“嘉玲姐姐和安叔叔去看星星了。”
“星星?”陈嘉文有不好的预感,顺着男孩指的方向飞奔过去。
陈嘉玲缩在角落,一边哭一边小声喊陈伯伯和罗妈,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陌生的情形由衷地感觉到恐惧。
周围很僻静,几乎没有人,突然门被踹开,陈嘉文见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独自一人在房间才松了口气,事实上他并没有太多理清头绪的时间。
陈嘉玲的脸红红的,或许是因为哭得太久,或许是觉得不舒服,但身上的衣服还是整洁的。
“你是谁!要干什么!”不太友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嘉文喘着粗气,转身看去,是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圆圆的啤酒肚很富态,手上的金表更是说明一切。
这可能就是那个资助人。
“我找人。”
“这地方也是你来的,还不快滚!”啤酒肚随着说话声上下起伏着,给人的观感并不好。
颐指气使的模样让陈嘉文瞬间冷了脸,一下看出面前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茬。
“我就是找她,福利院院长让我带她回去。”
“臭小子……”
话未说完,房间内的一扇门突然被撞开,跌出五花大绑的一团,含糊不清地发出呻吟,“嘉……文……救……”
陈嘉文面色惨白,地上被绑作一团狼狈不堪的竟是陈建国,头上似乎受了伤,血痂糊在脸上,触目惊心。
这不是什么好心的土财主,而是仗着钱多四处作恶的禽兽。
“叼你妈……”一脚踹在那人背上,想跑,没那么容易。
安有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击,后背生疼,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看到这番情景,陈嘉文才回过身去给陈建国解绳子。
简单查看一番,幸好头上的伤口没有再流血,手腕上的绳子勒得很紧,导致手臂有些肿胀,看样子绑了至少五六个小时。
“爸,你怎么样?”
确认了陈建国意识清醒后,陈嘉文左右张望,没看见其他人,将滚在草地上的人一把提溜进房间,关上门给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泰式组合拳。
鼻青脸肿的安有为缩在角落里,妄图用双手护住自己那张肥腻的脸,对于怒火中烧的陈嘉文来说,只觉得更加气愤,险些收不住手。
“嘉文,嘉文别打了,我们快走吧。”陈建国抱着女儿,感到怀里的孩子似乎有些发烧说胡话,心里更是慌张。
陈嘉文毫不客气地抓着安有为的脑袋,强迫他抬起头,与之直视。
“今天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不然我保证,你的家人朋友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畜生。”
安有为调整了姿势跪地求饶,只盼早点送走这尊瘟神,就算是掏钱消灾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倒是对陈嘉文的高抬贵手有些惊讶。
“举起手来!”
几人撞开门闯了进来,陈嘉文连忙将父亲和妹妹护在身后,安有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瘫倒在地,抱头求饶。
来人正是钟柏元几个,只是来者不善。
“陈嘉文,你身为警员殴打市民,未免太嚣张了。”
“你胡说!明明是他……”想到妹妹,陈嘉文沉默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几个人明摆着在外面看了许久的好戏,挑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