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记性,正是呢。”不等温庭筠开口,令狐绹倒代为回答了。
“既然你喝到了,那便做首词来。”皇帝的面色好像不是特别平和了。
鱼幼薇看看自己的师父,再看看皇帝。
久听说师父在官场名声不大好,没想到,都传到皇帝耳朵里了。师父满腹经纶文才,为人慷慨温和,为什么就连皇帝的眼光也如此笨拙呢?
正想着,只听温庭筠慢慢道来。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这分明是一幅美人图。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他好像太醉了,边吟着词,还边揉揉旁边鱼幼薇的脑袋,弄得她在众人面前好不尴尬。
众宾客纷纷惊讶于他的文笔。可众人又都感叹,皇上驾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做一个歌功颂德,或决心抵御外敌的雄壮之词呢?
“温卿好文采啊。只不过,描绘女子梳妆,未免太过小家子气。”皇帝不知是在称好还是在批评,让鱼幼薇捉摸不透。
师父还真是描绘得一手好美人啊!鱼幼薇心想。
“温卿既然擅绘女子,朕最近在作一首诗,不知其中一词:金步摇,该对仗个什么比较合适?”
温庭筠几乎未怎思量,便脱口而出“臣想着,该对以,玉条脱,正合适。”
“玉条脱......”皇帝重复了一遍,展颜道:“妙,妙啊!”
令狐绹见一时插不进嘴,便问:“玉条脱是何物?难不成,是温兄自己发明的女人饰物吗?”
“玉条脱一词出自《南华经》,也不是什么冷僻之书。令狐大人平时为繁杂的国务繁忙,也别忘了多读些书充实自己啊!”
鱼幼薇惊讶的抬头看着温庭筠,师父是真的醉了,都开始说大实话了。
正想着,只听皇帝又说:“却不知,令狐爱卿博学,竟不知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曾追庄子先贤为南华真人。细细想来,温庭筠这文词手笔,品味着倒和令狐爱卿的文笔颇为相似。”
令狐绹听闻,忙道:“是啊,哈哈,皇上,温兄常来我府上做客,我们二人倒也经常互通有无。”
“哈哈哈哈哈哈哈......”温庭筠突然笑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令狐兄可真会开玩笑,你献给皇上的那几首《菩萨蛮》,不是正出自我手吗?哈哈哈,你放心,”温庭筠在嘴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继续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不会告诉皇上的。”
众宾客尴尬地看向令狐绹,只见他的脸都紫了,讪讪的笑着给自己圆场:“皇上你看,这人喝醉了就会瞎说,臣这个创意真是失败。”
“我倒看着,挺成功的。”皇帝瞥了一眼令狐绹,转而向堂下道:“温卿喝醉了,先坐下休息吧。”
“谢,谢皇上。”温庭筠摇摇晃晃的坐下,看见身旁坐着鱼幼薇,又揉了揉她的头:“诶?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师父真的醉了......从前每次与师父喝蔷薇酿,他总是能把醉醺醺的自己背回家,没想到今天,师父竟栽在了酒上!
这西域烈酒,还真是厉害。她头一次看见这样失态的师父。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他吗?
鱼幼薇无奈的瞥了一眼堂上,发现令狐绹竟恶狠狠的看着她的这个方向,看见她也看向他的方向,他的神色突然一收,竟毫无痕迹,让鱼幼薇觉得刚才的眼神,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