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男孩,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尤其是像白林这样没出过县城的男孩。
一听到梁屿川说北京,他惊讶地抬起头来,刚才那点小情绪完全消失不见。
“北京?可以看到天安门和故宫吗?坐火车去吗?”
梁屿川看到他天真的神色,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白筝。
他心疼地揉了揉白林的头:“到时候我给你买机票,坐飞机去,长城故宫天安门,想去哪儿都可以。”
“飞机?”白林下意识摆手拒绝:“不用不用,飞机票太贵了,而且北京是大城市,去玩的话,肯定要花很多钱的。
姐夫,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呆在我们这儿挺好的。”
他的懂事让梁屿川和白筝一时间都有些语塞,白筝更是心酸不已。
她坐到病床边,揽住白林的肩:“这些你不用担心,养好你的身体最重要。
只要你健康了,肯定能有挣钱养活自己的办法!”
白林重重地点头:“好,到时候不用姐夫给我买机票,我自己买票去北京!”
“好,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梁屿川给他打气。
病房里,三人又聊了好一会。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白林在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自家阿姐了。
他想知道阿姐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也想知道,阿姐去过的那些遥远的地方,都是什么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谁也没有注意到,焦玲去打水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
病房外,女人靠在墙边,听着屋里的对话,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捂着脸,无声地流泪。
从前,她每日都会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的恶事太多,这辈子才会落得这样一个家庭破碎的境遇。
她讨厌白筝,却又时时刻刻念着白筝。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的事情,只是命运的陨石砸下来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第二条路可以选。
如今,白林可以做手术,即便是不能彻底治愈,也总算有几年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至于白筝,她希望白筝能远离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走到北京、走到上海、走到国外,去开启她无限可能的新人生。
焦玲不期望能够和她修复母女关系,她只盼着白筝,能够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手术前夜,白筝和梁屿川都焦虑得一夜未眠。
两人躺在床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前的事情,直至天明。
他们一早便赶去医院,白林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术前准备,看到他们的时候,嘴角带着笑。
白筝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也学着回了个大拇指。
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里,白筝和焦玲没有说一句,两人各自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午间,知道她们都吃不下饭,梁屿川下去买了些好消化的热粥上来。
当他把粥递到焦玲手边的时候,对方有片刻的停顿。
“阿姨,喝点粥。”
焦玲点点头,接过了那杯温热的粥,动作僵硬:“谢谢。”
梁屿川坐回到梁屿川身边,二人交换了一个惊讶却又欣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