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这个词是他用来形容自己的爸爸的。
曾几何时,他对这个职业、这个行业厌烦至极,却又受困于内心的执念,仍旧走上了爸爸的老路。
但如今,看着一座座桥在从自己的画笔下一点一点变为现实,看着那些以人类脚步原本无法跨域的天埑之上,横跨起各式模样的桥梁。
他好像逐渐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当年宁愿背井离乡、扎根偏远的艰苦之地,也要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去做这件事。
“阿筝,你说,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夸奖我是最棒的桥梁设计师呢?
毕竟,在那些年,我也是这样由衷地夸奖他的。”
一阵清凉的海风拂过,白筝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知道梁屿川说的是谁,也知道,他自始至终,在意的是什么……
“会的,一定会的,你在我们心里,一直都是最棒的桥梁设计师!”
梁屿川伸手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酸涩。
沉默许久之后,白筝突然想起刚才梁屿川说的话。
“梁屿川,设计院比稿的习惯,是一直以来都有的吗?”
“是啊,项目正式对外投标之前,我们内部都会进行比稿,优胜者代表设计院外出参与投标。”
白筝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所以,叔叔当时给南江大桥做的方案,必然也是经过设计院内部比稿,和许多专家投票评审,才被选出来的呗。
京北设计院是国内的老牌建筑设计院了,莫说十几年前,哪怕是倒推三十年,在国内的建筑行业之中也是处于领先位置啊,又怎么可能大家一起犯基础性的大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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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屿川也露出一个苦笑:“是啊,这个问题你知道,我知道,费所也知道。
所以我才会对当年的结果那样耿耿于怀啊,我们都很清楚,他只是被人顺势而为推出来做了挡箭牌。
这并不是我作为他的儿子的主观臆断,而是我们都知道的,因为一个人的设计方案出了问题而导致大桥坍塌,这样的案例,在国内的建筑行业之中,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
白筝十分赞同地点头。
“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当年南江大桥的承建方是哪家公司?”
“就是中建集团。”
“也是中建?”白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梁屿川点了点头:“大桥坍塌,最值得怀疑的,肯定是施工过程和材料。
但是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太多年了,等到我长大之后进入这个行业,当时的项目资料已经基本上留不下多少了。
再者我也不是中建的人,很难调阅到以前的档案。”
犹豫片刻,白筝试探着问道:“你觉得,要不要让师父帮忙?”
“江栩……”梁屿川轻声念叨着,有些犹豫。
从心底里来讲,他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别人的。
但如果真的想要调阅中建集团内部的历史资料,江栩的确是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片刻之后,梁屿川艰难地点头。
“阿筝,这件事,就要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