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大学后山,一个青年,上身着黑红色轻薄黑色蚕衣,扎着宽腰带,宽松的卡其色马裤,黑色短靴,舞的佛头指虎呼呼生风,舞得正宗八极,拳意凌冽刚直,拳来拳往之间,拳意充斥林间。
九真山之变已过去四个月,正值盛夏,蝉鸣和着阳光,撒下梢头。江南鞠了一捧泉水,洗了把脸,顺手将头发润湿,源炁之书让他肉体持续淬炼,皮肤竟然也白皙透着玉光,毛巾将身上汗珠擦掉,套了一件短袖,朝树上摆了下手,说道:
“走了”
张元璞从六七米高的树桠上应声而下,落腾在地上。
叼着一片树叶,张元璞漫不经心道
“炼心图二转成了?”
“嗯。”
“很痛吧?”张元璞又问道。
江南愣了愣,回答道:
“是,很痛”。
九鼎炼心图带来的强大能力同时,是烧灼心尖的剧烈疼痛,这种痛比江南之前碰到的疼痛,还要痛百倍千倍。同样还有生命力的巨大损耗,修复心脏的速度虽然可以维持住二转炼心的消损速度,但是疼痛和修复,仍有巨大的心力及精力消耗,但这样的代价江南一定要付,他要掌握术法,他要获得力量,他也需要答案。
“从筑基到二境,你用了二十一年,从二境,到二境巅峰,却只用了四个月”张元璞啐掉树叶子,边走边打量着江南。
“我这样算快么?”江南低头像是思索着什么。
“算很快,不过这种天赋才算正常,你可是江季老天师的孙子。”
“那我应该赶得上吧?”江南又不知所言的说了一句。
张元璞一怔,他知道江南说的是赶得上什么,他急于要一个答案,不,是一堆答案,爷爷的死,父亲失踪,源炁之书。
他停下脚步,一把拉住江南。
“慢一点,江南”看着闷头走路的江南说道“你走的太快了,山上的路并不平顺。”
这四个月以来,江南吃了饭上课,下了课修炼,除了偶尔被派外勤挣学分的任务,江南一直在这后山。
打拳,打了千百拳,修炼,连续修了百个日夜。张元璞看在眼里,江南确实太急了,但是正如张元璞所说,山上的路,并不平顺,他担心江南只顾闷头走路,出了差错,正如江南的八极老师赵刚担心一样,江南的拳,太急切。
山上有石头砌成的小路,路侧又堆叠石头护墙,防止走山路的人跌落下去。江汉平原的山大多不高,而又峰势陡扬,常常平地突起高山,汉武大学的珞珈山就是如此。从小路向下看,就可以看到山下行走的众人。
张元璞示意江南向下看,江南循着张元璞视线看去。底下众人,密密麻麻,蚂蚁大小,电动车、行人车辆穿行有序,红绿灯能规范每一个人的行为,每个人都有目的地,有条不紊前行,像江南小时候爷爷领着看的蚂蚁搬家。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循规蹈矩的走么”张元璞忽然问道。
江南没有回答,他看的有点走神。
张元璞见江南没有回话,又继续说道:
“因为他们心里害怕,恐惧是人类第一驱使力,虽然我们已经在脱离他们之外,但我们也都有恐惧”
“你是说我其实是在害怕么?”江南回了神,看着张元璞,这个少年,说的这几句话,让他的少年感模糊了几分。
“你当然害怕,你怕没有全力以赴琢磨个究竟,你怕会后悔”张元璞又说道“可是你也要常站山上看看,你就可以看到,路其实不止那些。”
江南沉默,他接不上张元璞的话,也没法反驳,他说的确实对。
“但是人生也很简单,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张元璞说这话时,不经意点了点头,像是说服江南,也是在说服自己。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江南手里扣着石头护墙,巨大力道捏碎了石砖的边角。
“我看的电影很多,对向行驶的火车,很适合用作电影的开头,也可以用作电影的结尾。”张元璞没管江南,又继续说道。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像一列火车,匆匆的你路过我,我路过你,看着窗外,如果抽出时间的维度,你我恰好会在此刻对视。我们也都出现在了你的生活里。云平师兄,我,还有张灵儿”
“虽然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但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同。注定走的路也不一样。”
“但这一段我们正在对视。所以希望你常抬头看看,生活本身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对吧。”
江南被张元璞这一长段的话说的有些哑然。张元璞说的话往往的都很短且干脆。今天却说了很多,话里话外都是对江南这个朋友或者师侄的关心。过了好久,江南才回道:“嗯,对,”
张元璞说的话往往的都很短且干脆。今天却说了很多,两人又许久无言,只是看着山下众人。
张元璞又率先发言“咦,我怎么这么肉麻,恶心”连带着夸张地动作。前头在山下走去。回身甩给江南一张纸条“哦,对了,姜行的电话号,love is fleeting,爱稍纵即逝啊朋友,这可是我托苏灿好不容易问到的。”
江南接了纸条,上面一串数字,看开头是江苏的手机号。想想也正常,江南了解到,姜行是茅山独传,这个符箓大派山门,已经落魄非常,到了这一代,就只有姜行一人,而姜行就是落魄山门的绝代天骄,虽然如张元璞所说,这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但是白裙姜行也绝对是游的最靠前的那几条。从某一方面讲,那一袭白裙,也是江南努力修炼的原因之一。
张元璞刚说苏灿,苏灿就到,两人走着,就碰见苏灿,上着山上来。
“嘿,江南,你们果然又在这山上苦修,你不进步谁进步。”苏灿边走边道,三人就碰到一起了。
江南张元璞打了个招呼,这几个月下来,同学之间最熟络的,就是这个苏灿了。
江南注意到,苏灿鼓鼓囊囊的裤腰底下,又别了那把手枪。不禁问道“你个修道之人总别个枪干嘛”
苏灿一摸后腰,咧嘴笑道“嘿嘿,你不懂,这枪法也是法,弹道也是道。”
“啥事?”张元璞捂住了他想喋喋不休的嘴。
“有外勤,咱们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