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听得此言,胸前忽然沉闷,这果然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无论江南承认与否,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
提线木偶!没错,就是提线木偶!
从爷爷去世之后,自己的行动,决策,遇到的人,或是事,于江南来说都是被动的。这不难发现,这一方楚门世界,被人精巧设计的局,局中小丑,正是木偶江南本人。
原本提线人,可能是龙虎天师。但是,从整个局观言,木偶的提线若隐若现,时时觉得自己已经走了自己的路,但埋头苦走一阵,有早就埋好的伏笔,人和事,在不远处路口等着自己,现在更是直接遣人将线索递到眼前。
这无形的大手,控制的绝不是江南一人。侯启而言,他并不想理解,奇门传习者,他会将这归于天道。天道难言说,每一步行为,都是此种世界的早已既定的事实,他一定会发生。
既是结果也是原因,既是疑问,也又都是解释。
江南没这样的理解,他目前还是武夫,他还觉得恼火。
如果是天道,那江南何以可以有还算快乐的童年,爷爷在时,为何没有诡异的事发生。两种可能,要么不存在什么狗屁天道不天道。个人的或者有组织的,总之是人为的,无形大手控制着全部,日本、炼器王家、玄学院、九真山、侯启,都是其中一环,这大手会将自己拉向深渊或者真相。要么,真有玄乎其玄的天道,难不成这天道,也忌惮爷爷?!
一股无力感传出,自己发了疯的修炼,是不是也在其全盘计算之下,自己迈向前的这每一步,林间挥汗击出的每一拳,此时此刻自己的恼怒,是不是也都早就完美计算。
江南猛地想到从一个边缘书籍看到的阴谋论,叫“既定世界观”,整个世界,细到一个树叶飘落,大到战争爆发,每件事情遥远,但有关联,每一件发生的事,是前面因的必定结果,也是后面一定发生的事的前因。是巨大的整体,是全世界的命运。
这中理论是蝴蝶效应的对立面,蝴蝶效应描述的是一种混沌,任何事物发展均存在定数与变数,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其发展轨迹有规律可循,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
问题的解对初始条件极为敏感。在人的一生这种动态系统中,初始条件的细微变化,会导致不同事件发生和不同的发展顺序,有显著差异。初始条件的微小变化,可能带动整个系统,长期且巨大的链式反应:就是“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侯启一番话的意思是,江南的一生,“蝴蝶变数”将被无形大手,完全抹除,自己将无力且悲观地沿着灰线,走向唯一解,且就奇门而言,侯启无法付得起前瞻此线的代价。
江南二转炼心图陡然升腾,炙热的心火,灼烧心间的火焰,变大一倍。江南在强行运转三转炼心图,这火焰烧损心间的速度,将会大于当前二境巅峰的江南自愈速度。
江南尝试在此自戕!眼睛发出近乎疯狂的红色。如果自己的命运线连亘且无法改变,那自己在这个时候,了断自己的生命,会脱离这个看不见的大手么?
江南巨大有力的心脏,加速泵动血液,好像预知了自己的主人,要做什么事,大开大合的一收一缩,跳动的速度加快了一倍,血管粗大的如高速公路一般,里面奔腾着狂飙的血液,周身红炁腾身,因有水波的波动,摇曳像一团鲜红火焰。快速的烧灼,这心脏断不可能再坚持5秒,就将全部消失,强大的身体机能,源源不断的输送生命力,至心脏处,但是仍不能修补缺口,无法抗争求死的主人。
大口大口鲜血喷出,江南周身水完全被染成粉红色,牢牢将江南包裹在内。
铭白雷纹出现,它察觉了这具身体,遇到了致命打击,即将消殆,雷纹越发明亮,欲将燃烧白云平留下的丝丝缕缕精神,马上要消散铭文,向白云平呼应此处地点。
张元璞、苏灿察觉了江南的异样,张元璞脚下奋力一蹬,迸发前所未有的潜力,直直冲向江南,炼心图的伤害他是知道的,第一次运转二转,可以让江南这样绝对称得上顽强的人,在汉武后山林子里久久哀嚎,但是现在,可怖又强盛的红炁腾起,那个男人一声没出。
水下阻力极大,距离十米左右的张元璞,从未觉得这个距离有这么长,不立刻阻止江南,这个傻逼肯定没法再多活一秒,单手起诀,一枚水滴出现,“龙虎清心咒”。
水中这枚水滴就更不显眼,张元璞直直两指,手指直戳江南心脏位置,将清心咒水滴,恶狠狠地扎进了江南心脏。
清心咒裹润心间,水滴将火势压制,转及又至江南头脑,江南的眼睛快速褪去了血色。炼心图被阻滞了。烧毁心脏的速度又压回了江南生机可以恢复的平衡。
张元璞右手抽回,两指收回握拳,向后拉弓蓄力,炁力结结实实包裹拳头,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江南小腹上。
巨大水花冲起,江南被生生打出了水面,旋转的力道让江南像一个石子不停水面上旋转,像打水漂一样飞出去了十米有余,张元璞这一拳,满盈炁力,用了十足的力道。
腾的跟随江南窜出水面,诡异身姿,骤然追上打了水漂的江南,吼道
“蠢货!”
对着屁股,腿向后足足蓄力,拉满力道,一脚踢出,直接将江南又踹出了十几米,淌的水面炸起白浪。
直挂住一个农家拉的漂子才停下来,一通下来,侯启苏灿目瞪口呆,跟着浮上水面,看着翻滚挂在木柱子上江南。
如果不是江南肉体够强,又维持着二转炼心图,真的会被打出个好歹。
江南被这么一套,打的恢复了神智,刚才太不冷静了。
抱着木漂,爬上木头顶端,踩实了用力一跳,像个大猴子一般,一跃跳出二十几米,扑通一声落在岸边,脱光了湿透的衣服,光着屁股,垂头丧气耷拉个脑袋。
“老子不管你想的明白不明白,别他妈死我眼皮子底下!”
清秀少年,隔着湖面大声怒骂。
又叽里呱啦骂了一堆,嘴一直没停。
骂的侯启和苏灿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