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秋,川藏线。
疾驰着一辆切诺基,整个车身铺满细尘。
驾驶位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卷着米色围脖,嘴唇因风沙而干裂多处。
后面被细尘覆盖的座位上躺着一个男孩,十岁出头模样。
黑色牛仔裤,膝盖有一处破洞,卡其色烫绒外套,被多次搓洗到发白。手中把玩着一把玩具手枪,一旁躺着个掉了胳膊的卡布达模型。
脸蛋两抹高原红,狭长的眼睛中白色眼仁占了大多数。但五官依然出类拔萃。诡异的是额头上却长有两根红色小角。
被风沙打的眼睫毛上全是尘土的小男孩。躺在后座上侧头看向前排男子,张嘴奶声奶气的问道:
“胡甫才,我们还有多久到。”
声音很大,但是被闯进车内的风吹散了。
开车男子闻言,摇上手动车窗,让得车内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些:
“小侯启别急,快了。”
男孩抓起来卡布达玩具,拉扯四肢。
玩具缺了一个胳膊也没有办法完全变换着形态,在这个形态没了胳膊,在另一个形态下,就没有办法把腿弄出来。
老款的切诺基座椅和前风挡的位置,让胡甫才不得不向前探了探身子,才看到刚过去的路牌。
又回头看了眼小男孩,宠溺的笑了笑:
“小侯启,不是说好了,我教你有趣的东西,你叫我老师么,怎么还不改口。”
男孩把无法完成变形的卡布达甩在一边,奶生生的道:
“你教我的什么奇门什么东西的,我还没学会,你没有教会我,哪还算得上师父。”
胡甫才被驳得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有道理,没教会还算不得师父。”
小侯启把头别向座椅里面,让胡甫才无法从后视镜上看到自己的脸,小声说:
“但是老胡,你把我从孤儿院接走,算得上我的朋友。”
小男孩顿了顿,把头转回来,坐起身子,在胡甫才身后拔高嗓门:
“我侯启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尽管和我说,我帮你打他个鼻青脸肿。”
胡甫才握着方向盘,从镜子里看到小侯启坚定的小脸,没有说话。
从国道上转下,又开了几个小时,拐入了邓柯县。
风尘仆仆的切诺基停在了一个小佛寺前。
隆塘卓玛寺。
寺前站定一个老僧,身形佝偻,罩在黑色袈裟下。
胡甫才拉开车门,下车看向老僧,双手合十施礼。抬头望向老僧,脸上浮现笑容。
“班旦次仁,你怎么老的这么快。”
僧人还礼,脸上褶子笑成一堆。
“老胡,你也老了。”
老僧目光越过胡甫才,看向没下车的侯启,也注意到了两根红色的小角。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孩,红莲圣婴?”
胡甫才点了点头。
“嗯,这次来,希望有办法可以镇住他的魔身。不然他这么小的孩子,顶着两个角,实在无法正常生活。而且红莲圣婴的身份,炁士界也不会接纳他。”
老僧摇摇头。
“老胡,你心结还是没有接开么?”顿了顿,见胡眼神茫然,又继续说道“红莲圣婴,我不是文成公主,镇住魔婴的魔身,只能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