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启站定。
面前是布达拉宫内深邃的龙王潭。
上一觉,睡的很足。
之所以说上一觉,是因为侯启从莲台下来,昏睡了整整十几天,今日已经是农历九月二十二。
神降节当天。
侯启小小身体,被莲刃穿过的细小伤口,密密麻麻仍然可见。
魔婴的体质,让得他能从莲台上活着下来。
但大梦十数天,还是没完全恢复他全部的气力,小小的身子佝偻在帽衫里,秋风吹动少年身体,吹动树叶一样,将他吹向涟漪泛泛的黑色深潭。
怕是下一秒,就要飘在潭面上打转。
班旦次仁这个黑袍野僧,没有实在头衔,但是他在布达拉宫内地位,一定举足轻重。
带着两个外人,进出什么区域,都无人过问,像出入自己庭院。
路过小僧向班旦次仁行礼,矮身让过端着青稞馒头和一小碟咸菜的胡甫才,退出龙王潭庭院,顺手将庭院老旧木门关紧。
胡甫才将青稞馒头递给侯启,坐在身侧。
侯启接过馒头,打了十几天营养液,虽然早上喝了油茶,但是嘴里仍然一点味道没有。
一口咬下去,青稞面粗糙但劲道,僧人们在面里放了盐。
自然赋予了人类丰富的味蕾,和着唾液的分解,就可以让人欣赏谷物的甜香。
侯启甚至没有吃咸菜,一个青稞馒头就进了肚。
院内无人,侯启摘下帽衫的帽子,随身听放着刀郎。
这是胡甫才送他的礼物,他一直贴身带着。
侯启在无数个下午偷偷眼馋时下正火的索尼随身听,胡甫才偷偷记下了,潦倒的穷酸教授,不知道花了几个月的工资,给侯启买了这个礼物。
耳机线两侧,红色的犄角在头顶峥嵘。
他对着潭水,贴着胡甫才坐下,挪了挪屁股,身侧靠着胡甫才。
“老胡,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胡甫才抬手,揉了揉侯启的小脸。看着侯启眼可见得瘦下来的脸蛋,差一点就答应下来,立刻回家。
推开所有人,不需要谁的帮助,不需要谁的认可,开着自己那台老切诺基,拜托它推开沉重的正派,拉着侯启回自己的职工房,永远的将他藏起来。
但是他自己知道,他藏不住侯启,所谓的名门正派,容不得一个魔婴活下来。
如果是已经成长起来的魔王,那群起而嚣,但谁动手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错就错在,侯启还不是魔王,还只是魔婴。
在这个时候,哪一个家族或组织,都想要来为自己正派门楣,添些金粉。
凭自己一个老头,实在挡不住这些藏在光里的人。
“就快了,我们再试试吧。”
侯启抬头看了看胡甫才,一个瘦瘦的老头,靠着却温暖又可靠,像自己幻想中的父亲。
亲生父亲丢掉自己,十年后,被另一位父亲捡了起来。
班旦次仁走了过来
“龙王潭,潭中黑龙,孽龙之首,江季伏下黑龙后,潭中再无活物。”
望向漆黑水潭,又继续说道。
“自那之后,我们在潭中养了其他的东西。”
班旦次仁,手中掐动,佛光缓缓浸入漆黑水潭,潭面百米,秋风带动波纹。
班旦次仁指决停止,握掌成拳,拳中佛光攒成金线,被班旦次仁紧紧握在手中。
攥住细长金线,班旦次仁奋力一拽,黑色僧袍下,结实小臂青筋暴起,金线延长向潭深处,淡淡佛光,细不可见。
细线被绷的笔直。
潭面忽然涌出巨大水花,从潭中翻涌,白色水雾升腾。
一个巨大的座头鲸被这细细金线,生生拽出水面,重重拍向水面,鲸身涌了几下,飘搭在潭面之上。
高高的额头,正身上颌广阔,由呼吸孔至吻端沿中央线,和上下颌两侧都有瘤状突起;背鳍相对小,鳍肢非常大,整身有十几米有余。
座头鲸并非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