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瞬间,谢绥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坐在椅子上。
“一万将士,被大顺坑杀在松源谷,就连谢将军当时都差点死在松源谷,你爹成了大夏的罪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你娘祖上受谢家的恩,便成了谢家的门客,后来更是世世代代也都为谢家门客,他们这一支人是谢家的死士。”
“她在被大顺朝细作掳走的当晚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她再温婉,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在谢家军中她能收谢将军的庇护,但在大顺朝的营中,那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一切可能,她被抓走的当晚就服毒自尽了。”
“可是你爹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大夏的罪人。”
谢绥呆愣愣的,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武安侯看谢绥这样,拍拍他肩膀。
“后来谢将军亲手结果了罗定,谢将军和军中将士都无法原谅他,有些军中将士更是闯进他的家中想要将还在襁褓中的你虐杀。”
“但他曾是谢将军最赏识的将士,谢将军到底不忍心,更何况你还是白清婉的儿子,最后他暗中将你抱走。”
“迄今为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谢将军和胡将军跟我,你被抱走后没两月,胡将军就声称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四个月后,胡将军训练时不小心动了胎气,导致自己早产,诞下一名男婴。”
“而这个男婴,便是你。”
“但后来随着你越长越大,军中逐渐有人把目光投向你,觉得你和谢将军长得一点不像,谢将军和胡将军听闻,便谎称你生了病,将你送去了青山县萧家。”
“这些年为什么完全不见你,我想,谢将军应该是没有勇气见你吧。”武安侯叹息一声。
当年的事对谢平安和军中将士的打击都很大,罗定的事就像是横亘在他们心间的一根刺一样,谢平安不恨谢绥,但他也不想见谢绥,因为一看到谢绥,他就会想起罗定,想起白清婉。
他也知道谢绥没有错,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但有时候,即便知道他没错,他也踏不出那一步。
所以这些年他们没见过谢绥一面,也很少给谢绥写信,唯一写的一封还是在几年前让谢绥走文科举这条路时。
谢绥长大了,和谢平安长得不像,和胡静姝长得不像,他像他娘亲。
若是他入了军营,一定会被人认出来。
他们保护他的同时,也不想见他。
或许很多人会说这跟谢绥没关系,那是他爹犯下的错,但心结就是心结,哪里是那么好解的呢?
谢平安这辈子,能给予谢绥的仅仅如此,再多就没有了。
他是将军,他要为那些死去的将士负责。
谢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他发不出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剧痛让他失声,让他空落落的心更加无所依。
夏哭夜和陆鸣垂眸不语,这个结果是他们没想到的,只是他们也清楚,谢绥知道或是不知道真相,谢平安和胡静姝都会成为他心里的刺。
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对谢绥来说,都是痛苦。
武安侯拍拍谢绥肩膀,然后离开了房间,去照顾自家夫人了。
夏哭夜和陆鸣看着谢绥,谢绥此刻,似乎连哭泣都不会了。
良久,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们说,有的人是不是,一生下就是个错误?”
夏哭夜皱眉,“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事都跟你没关系。”
谢绥摇摇头,起身失魂落魄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