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谁让我们是同伴呢。”浅井隆治摆了摆手,言语间亲密而又温和。
米霍尔自觉地先一步进入了厕所之中。不过因为女厕所的入口并不在烛光范围之内,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警惕,在靠近门口时停下了脚步,闭目侧耳聆听了一小会,确认没有多余的杂音后,才保持着沉默,踏入了其中。
浅井隆治紧随跟其后,羸弱的他需要米霍尔的保护,自然不可能单独留在外面。
在两人进入后,没有听到异样声音,且用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季泠鸢也牵着小艾跟了上去。浅井隆治正站在洗手池前,侧面对着破裂了一半的镜子,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火。那微小的火焰仅能照亮他的脸庞周围,但至少也能提供一些亮度,让人略微安心,不至于在彻底的黑暗中手足无措。
破碎了一半的镜子满布裂纹,镜子以及每一片悬浮于洗手池中的玻璃碎片,都在火光的映射下倒映出了浅井隆治的影像,闪烁的火苗将他的脸色描绘得忽明忽暗。
季泠鸢绕过浅井隆治,来到了洗手池与厕所间的连接处。
借助着浅井隆治提供的微弱的火光,米霍尔在搜查着那些厕所的隔间。
总共有三个隔间,最左边那间似乎已经排查过了。此时的他正在尝试打开中间那间隔间。
但那扇门似乎挂上了门栓插销,米霍尔即使将门拉的匡匡响,也没能打开。
看到季泠鸢站在门口,米霍尔冲她点了点头,随后指着第一间隔间示意,并说道:
“第一间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太大的异常。就是座圈有些裂开了。如果你能接受的话,就在那里上厕所好了。”
季泠鸢也向他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就在米霍尔准备去检查第三间隔间时,他突然回过头来,郑重地说道:
“基于这里的异常,我个人建议不要将门栓锁上,第一是因为上锁的门都很难打开,不知道内部自己锁上的是不是如此。第二则是遇到突发事件的话还需要拉开门栓,无法直接逃离。你上厕所的话,最好把门虚掩上就行。”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季泠鸢露出笑容,向他致谢。
“不用。”他挥了挥手,不再回头,去调查第三间隔间去了。
季泠鸢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最终随着脸部肌肉一点点地松弛而消失。
相比起浅井隆治,季泠鸢总觉得米霍尔要更加真诚一些,她也从他的言语中感到了一些关心。但是,已经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残酷的人,真的还会对其他非利益相关的人关心吗?
谁知道呢~稍微有点不忍心处理掉他了。只有一点点,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还是帮他快速解脱好了。
既然说过要上厕所,季泠鸢也就顺应形势进入了隔间。她如米霍尔所言,并没有拉上门栓的插销,也没有虚掩,而是拉开了一个更大的角度。但即便如此,就算从门缝侧面看,也没办法看到除了右腿和右肩的一小部分以外的身体。
马桶的坐圈和米霍尔之前说的一样,裂开了大半,露出了其下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色糊状物体。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本来因为来到厕所,即使没有喝太多水也有了些许尿意的季泠鸢瞬间没了如厕的想法。
她就这么站在隔间内,思索起可能的异常。
毕竟,【镜中影】想要将她引诱到女厕所内,总不能是意图单杀吧?那样的话,在季泠鸢离开男厕所门口那盏蜡烛,还未踏及另一盏烛火时,它就可以动手了。所以,这里一定是设好了什么陷阱。
可是,会是什么呢?
洗手间的镜子?通过引诱他人复制更多同伴,从而扩充数量,并进而以人数的优势将一个团体彻底覆灭并吸收?
不对,浅井隆治和米霍尔已经经过了那面碎裂了一半的镜子,要是能复制的话,早就该复制出来了,不会到现在还没任何情况。
所以不是镜子吗?
异常的话,第二间隔间是锁住的,这应该也算。可是,既然无法打开,那么相应的,如果里面有东西的话同样也没办法出来,这应该也算不上危险才对。
“都烂的差不多了啊。”正当季泠鸢思考时,浅井隆治的声音从近处传来。听起来他也通过洗手池走进了厕所内。此刻似乎站在第三间隔间的位置在和米霍尔说着话。
“嗯。”米霍尔用喉音回应着。
“哎,可惜了。如果是在外界的话,这种尸体估计能引起轰动吧。这边的尸体太多了,各种类型的都拍不完。相比起来,这具尸体的状况挺一般的,没有必要浪费胶片。”浅井隆治用惋惜的语气叹息着尸体的情况。
季泠鸢再等了等,觉得已经差不多可以和他们汇合了,准备打开门从隔间中出去。
但突然间,一种隐约间的蠕动与膨胀声传入了她的耳廓。听那声音的位置,似乎是从第二间隔间传来的。
浅井隆治和米霍尔仍然在交流着尸体的情况,被说话的音量所影响,他们似乎没有听到这种奇异的声响。
季泠鸢总觉得那声音似乎很耳熟,很像是之前遭遇到的那些藤蔓摩擦着地面的声音。
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听错,她拉开了隔间门,门轴转动间,传来了“吱呀”的一声。
浅井隆治转过身来,他原本正和米霍尔说的话也因此而打断。
正当他准备和季泠鸢说些什么的时候,季泠鸢快速挥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随后,她面向米霍尔,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没听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声音吗?”
既然之前他提醒过自己,作为回礼,在这种的场合稍微提醒一下,也无关紧要。
听到季泠鸢的话,米霍尔赶紧闭目聆听,随后,他睁开了眼,脸色大变。
骤然间,第二间隔间的木门渐渐变形,鼓胀,随着木门扩张到极限,咔吱的木条断裂声不断传来,木板碎屑还来不及飘散,那扇木门就被大量的触手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