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杀气与血色,被一刀斩下的荒树旁,死尸已堆积如山。水面如拨起莲花般的血红波纹,岸边阵法受到魔军的侵袭,布阵的士兵均感到压力。
半空轰鸣一声,一朵巨大的红莲遮掩了蓝天,众人注意均被吸引了去,血色的战场更添血腥。
魔军注意了那红莲,恐它生出事端来,原先藏于水底的丞星及部队趁此翻出水面,剑端刺入前沿布阵的魔军,黑色的血沿岸流入水中,奋力刺杀,破坏了部分阵法。
顿时打乱了魔军的计划,丞星等人像没了枷锁束缚的猛兽,拿起剑便是大开了杀戒,肆意撕咬。若那魔血为红,他们此刻深入魔军内部,早已遍体通红。
可魔军也不是吃素的羔羊,很快便收到将军的指令,迅速调整过来,派出了一支新部队,皆是又高又壮面目凶煞的大块头,裸露的肌肤遍布了数十道可怖的疤痕,带着鬼面具,背后背一把等人高的大砍刀。
丞星稍愣,面对比自己高数尺壮几倍的敌军,恐惧袭来是难免的。可他又望见了拼命往敌军堆里冲的同伴,那一丝丝的恐惧便消散了。
“杀!!!”
乱战中魔军加强了兵力,全力修补被破坏到近乎崩溃的法阵。桥上两军不分伯仲,凭一支几万人的部队仅挡得住几波魔军的攻势,若这阵不快些布成,他们也抵挡不住了。
丞星抽出沾满黑血的剑,那魔军尸首便在眼前化为灰烬。未等多喘两口气,迎面扑来一个人影,眼一花,他险些就把剑刺向了同伴。
他扶住了受伤的同伴,身后却猛地发出一声响,扭头一看,迟余手里拿着被黑血浸污的红扇,扇沿刚划过了几个魔军的脖颈,滴着粘稠的黑血。
“再有半柱香不到的时候,你们就算撑不住也要撑下去。”
只留下这一句,迟余便腾空往那岸边去,丞星看出了他的计划,抿了抿干涩的唇,挥剑又斩下了一个魔军头颅。
最为魔军所护的自是阵法核心,必定是魔军重重镇守之地,迟余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循着假设找到了被魔军团团围住之地。
迟余一点不带迟疑地拐道向那处跑去,系紧了腰间旌旗,孤身陷入魔军的围困。他率先掷出红扇,沿小段路赤手空拳打过,混合着尸首的灰烬,赤红色的灵流在上空交织璀璨。
红扇回到他手里时已经淌着黑血了,一路灰烬狂飞,遍地乌黑。
迟余侥幸自己多了那些灵力,不然孤身对付得吃不少力。
不过喘几口粗气的功夫,只见他周身又围起了魔军,如竹竿般瘦高,面如人猿,无数血红空洞的双眼瞪着他,手腕上却拖着与自己身形完全不符的锁链,打在地上分明是沉甸甸的分量。
“什么啊,魔猿怎么会在外围……”迟余寻了手背尚且干净的一片,蹭了蹭眼角的污血,目光却流连在形似的魔猿身上。
突然他低吼一声,冲天的赤红色灵流爆发开,震开了一大圈魔猿。红扇顺势脱手,呈转圈旋转,直攻命门。
魔猿只是抬手,沉重的铁链打下了转动的红扇,动作呆滞且笨重。
迟余与魔猿苦战一番,寻得空隙,灵力促使破损的红扇更重的分裂,幻化成了两柄弯刀,再次攻了上去。
弯刀与铁链接触的一瞬发出灼人的火花,僵持久了,魔猿的铁链接踵而至,迟余目眦欲裂。腿上用力一蹬,魔猿往后踉跄两下,他趁机挣脱了手臂的铁链,可却酸痛到几乎抬不起。
魔猿步步逼近,铁链冰冷的碰撞声逼得他要崩溃,支撑着身子站起,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娘的破链子,老子才不会死在这群猴子手下。”
说罢,两柄弯刀变化成了一把……
待到有了大动静,杀到眼红的顾渊猝不及防顿住了嗜血的剑,陆川眼疾手快,将他背后挥剑的魔军斩杀,急问他怎么了。
顾渊凝了心神,看着岸边那方,问道:“你可有感觉到一丝不对?”
陆川心思全在杀敌上,清除了周围魔军后才又赶到顾渊那,见他已心不在焉了,闷声推了他一把。
顾渊扭头收了眼,锢住手的铁链愈发收紧,像要嵌入血肉。在连续斩杀十多个魔军头颅后,他手指上的指环极速闪烁,那是与迟余一模一样的一枚。
愣了不过片刻,他腾空跃起,借助桥栏,踩在魔军头颅之上,越往岸边靠近,指环闪烁的越急促。
顾渊眼底盘虬着密密麻麻的血丝,手腕被铁链磨得鲜血直流,他奔向那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对岸。
尽管大敌当前,尽管这仗被当做了诱饵,尽管……最后都要死,他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他太过着急,险些没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剑,擦肩而过的煞气却划伤了他的脸庞,立即涌出了几滴血。
顾渊顺势看去,魔剑擦过他后消散了。半空中他听到一道声音在喊他:“不愧是顾大将军,我反复盯了许久,都没能杀到你。”
再回头时,一名身着戎甲,明眸皓齿的少年出现在他眼前,身披玄风,腰佩剑,而胸前黑甲处佩戴了三枚红宝石雕刻的旗帜形徽章。
那是凯旋的证明,顾渊定眼看去,少年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虽是明媚笑着,眉间却有除不尽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