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竹递给他水,他此刻满怀歉意地向她解释:“我先向你道歉,我失礼了。原来他就是叶衍,那眼神真有些骇人,等下我再和他解释。”
初竹问道:“到底怎么了?”
夜半影道:“有人跟踪我到了莲花镇。”
初竹:“跟踪?”
夜半影点头,继续道:“是出了弦镇后我偶然察觉的,尚不清楚对方来人多少,实力多少,不敢贸然行动。”
初竹问道:“那也可能是在弦镇就被跟踪了?”
夜半影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苍穹派的人素来鲜少与外界有纠葛,更何况是夜半影这样与世无争的人,跟踪跟的怕是意不在此。
初竹转念一想,所以他不认得叶衍,却对他的敌意如此大。她那时不知夜半影的境遇,未有一言以复,叶衍困于窘迫的局面,倒显得作为东道主的他们欺人太甚了。
夜半影道:“来的路上,我初步怀疑是一分部的人。”
初竹:“若真是这样,反而不好办了。估计他们早料到苍穹派会针对一分部有所行动,你有大概清楚他们的人数吗?”
夜半影往杯中倒水,道:“弦镇那时约莫二十人,现在不知。”
叩叩。
壶嘴流出的水稍有了偏差,倒在了桌面,向来镇定自若的夜半影并未留意手指溅上的水,缓缓别过头去看向那道被叩响的门,眼中忽地冒了些杀意。
初竹背对门,门一响心弦也被挑起,她望了眼面前的门,示意夜半影先稳下。
门又敲了两声。
初竹把着门,旋即拉开。
只听咻地一声,屋内桌上摆着的杯子应声碎裂,盈满的水溅起十丈高,洒满四周。
夜半影避开,借着桌角的力起身,瞥见那枚银针牢牢钉死在墙上,那一块墙面旋即腐蚀发黑。
“缘落,召来。”
一把形似桃枝,结满桃花的灵器随着初竹的低语出现在她手里。初竹走了几步,翻身跃下二楼,摘下几片轻柔的花瓣,却化作利刃,挡下了朝屋内发射的细密银针。
初竹落地,脚边是失了毒性的银针,缘落结出了新的花瓣,由内向外,由白向粉,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摇曳,柔弱不堪般。
客栈内空无一人,门外是一群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手里拿着剑,对她虎视眈眈,怎么看也不止二十人。
夜半影也从二楼跳下来,见了这场面,只叹了口气,感叹道:“夜雪长老,寡不敌众可如何是好?”
初竹将缘落拿上眼前,呈作战姿态,双眸似染上了层迷蒙的血气,扯了扯嘴角:“你才是寡。”
随几朵花甩向空中,与花瓣绽开往四周发散桃花刃的同时,初竹也向前冲去。夜半影边怨她一如既往的冲动,边召来佩剑破风前去协助她。
桃花刃准确击中前排黑衣人,初竹横腿扫开哀叫的人,目光凌厉,抬腿狠踢黑衣人腹部,双指夹住一片花瓣,狠刺下向她袭来的黑衣人的脖子,经脉刺入了微小锋利的花瓣瞬间爆裂,初竹躲开了飞溅的血。
夜半影越过她,一剑挥向对面,门窗皆受剑气破裂,顿时客栈成了一片残渣。
他退后与初竹齐平,分别往两边躲开了迎面的毒针,身后楼梯因毒针而坍塌。初竹反手扯下坐席上的布料,前抛遮挡黑衣人的视线,随之摘下花瓣穿透布料,直射黑衣人群内。
剑与桃花刃冰冷地交锋,夜半影上前与其纠缠,初竹的脚步却滞住了,开始四周张望,神情忽地变了严肃。
夜半影与部分黑衣人占到了街道,四处掀翻了摊子,百姓皆惊慌逃走。他心知不可恋战,示意初竹需得走了。
初竹收了缘落,赤手断了二人的下颌,瞧了夜半影处境尚不算差,小喘着气借着倒塌的楼梯轻跳到二楼,沿着走廊往里跑。
身后追来成批黑衣人,初竹顿步向后撒了一堆袖中之物,颗颗正中要害,皆是惊骇是何要命凶器。
可细看,竟是桃核。
黑衣人恼羞成怒,怒喊:“捉活的!”
初竹推开那间房门,陈设未变,也无人在,那对眉倏地皱起。她身后追来汹汹的黑衣人,剑指她,恶狠狠骂道:“小娘儿们,看你怎么跑!”
再往前是死路,初竹依旧背对他们,面对那间空荡荡的客房,对骂她的话置若未闻,如云烟般任它消散。
楼下没人,房里无人,怕不是自己跑了?
罢了罢了,还让她担忧了些许。
“喂,我说你听到……啊!!”
咔擦一声,原先用剑指着她的那只手竟被她活活扭断,松垮垮地耷拉在肩膀上。初竹冷眼看他,却将他的腿踢折,再捧着他的脑袋,面朝其他瑟瑟的黑衣人,又是咔擦一声,那人睁着无神的双眼,倒了。
黑衣人仅能露出的双眼均是震惊,眼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徒手拧断了男人的脖颈。
初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凝聚起灵力,脸颊透着淡粉,薄唇轻抿,歪着头打量他们。
二楼发出巨响,几团飞出的灵团逐渐化为星光,夜半影又将主场移回客栈,黑衣人越聚越多,分明是人海战术。
待到解决大部分黑衣人后,初竹略有吃力了,她盯着自己苍白的手,又凝聚起一小团灵力,一抬手便被迎来的一剑阻隔了,险些刺中她。
闪身避开后,她刚一抬眸,脖子便被抵了一个冰冷的物件,剑光刺得她眼疼。夜半影从客栈外赶进来,那人低吼着要下手时,她眼里只剩了绝望。
预想中的疼并未到来,面前这人被一个空的酒坛砸昏了,酒坛落地沉重的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倒出了一头的冷汗。
夜半影进来一手拉过她,一手拉起小二柜台后藏着的“酒鬼”,避开仅剩的黑衣人,带着他们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