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眼前的阮凝玉容颜与以往毫无二致。
但是他就是能看得出来,她不像十六岁。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她轻轻道,“沈景钰,我配不上你。”
阮凝玉缓缓站了起来,拍去裙摆上沾染的草屑。
“这个月底,荣嬷嬷会因病去世。对不起,提前告知了你这个伤心的消息,天命难违,到时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沈景钰缩了缩瞳孔。
他的生母早已离开了人世。
而荣嬷嬷是他的奶妈,从他出生便照顾他到现在,在沈景钰的心里,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亲人的存在。
这两个信息量爆炸的消息,叫他脑袋空白,又觉得荒诞。
凝凝肯定是在编故事给他听,在跟他开玩笑的……对不对?
阮凝玉说完,便沉着一颗心拿着本书离开了。
但同时她也呼吸得好受些了。
她知道不能骗沈景钰,随便编个借口又怎么可能搪塞了这个满腔热血的少年?
可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现在,说出了真心话,不再骗他,她才觉得心底那块巨石沉了下去,眼前都豁然开朗了好多。
她不能以抱着“对沈景钰好”的念头,就这样远离疏离他。
这样的话,她只会让沈景钰内耗痛苦,跟将他推入感情的深渊没什么区别。
他也需要知情权,也需要被尊重。
阮凝玉捏手,没去回头看身后少年的神情,她在原地顿了一步,便继续向前迈去,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
而沈景钰专程拿来给她吃的那包蟹壳黄,仍放在草地上,动也没有动过。
沈景钰看了地上的蟹壳黄很久很久。
他觉得很荒诞。
可是,少女从洛阳回来后的变化,一切都有迹可循了起来。
为何她对他疏离,他却感觉不到她对他的无感与厌恶。
也不再感受到她对他的喜欢……
为何洛阳日后,她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性子也冷了很多,像突然成熟了很多岁。
像是他的凝凝,又不再是她了。
铮地一声,剑鞘抽出。
转眼腰间的佩剑便钉在了那棵平仲树上。
月底,荣嬷嬷去世……
距离月底,不过几天而已。
只要几天过去,他就能知道阮凝玉口中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沈景钰矜贵俊美的脸如同落了层霜色。
在附近等着他的砚清很快就见自家主子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见沈景钰不是望着学堂方向走,砚清急道:“小侯爷,快要上课了!蒋夫子已经说你好几次了,你不能再逃课了,否则的话他要去告到陛下那去了!”
可他刚拦到少年的面前,见到的却是沈景钰沉如墨汁的脸,将他吓了一大跳。
沈景钰目光幽沉。
“回侯府!”
见他这样,砚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不迭地出去给小侯爷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