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想到什么,却捏紧毛笔。
于是阮凝玉便见到了慕容深今日略显平静沉抑的一张脸。
“阮姐姐好。”
说完,他便继续提笔写字。
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以前他就像刚被主人捡回家的小狗,每次她一过来便眼巴巴地将目光黏在她的身上,期待着她给他摸摸头顺毛。
阮凝玉想,七皇子今天是怎么了。
她丝毫不知道上回慕容深见到她同样温柔地去帮皇宫里一个小太监的事。
慕容深内心很别扭。
他原本以为阮姐姐是待他不同的,她对他的好也是独一份的。
可是他没想到,阮凝玉只是因为善良才会选择这么做。
若是遇到了更可怜的人,她也会出手帮助,也会待那人如待他这般好。
慕容深记得上次阮姐姐亲手去扶着那小太监的手,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阮姐姐是天仙,该住在月宫里的,那个死太监凭什么能去碰阮姐姐高贵美丽的手?
阮姐姐也不嫌脏。
慕容深也开始害怕,将来会不会出现一个人来取代他的位置,共享阮姐姐的宠爱。
他不愿……
阮凝玉以为他今日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丝毫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几日没来见他导致冷落了他。
便将谢宜温的食盒叫抱玉提了上去,而后打开盖子。
阮凝玉道:“这是谢宜温亲手给你做的吃食。”
见他不语。
“谢宜温就是我大表姐,你上回在灵水湖边见过的,忘了吗?前两日我婢女给你送去的食盒,也是我大表姐托我给你的。”
慕容深还是沉默不语。
可能是有心事吧,阮凝玉想。
她直接切入主题。
“我有事要同你说。”
慕容深还是控制不住地将目光落在她绝美的容颜上。
“我表哥乃文广堂的谢先生,亦是新科状元郎,也是将来陛下跟前的红人。”
“谢先生他已经答应我一个要求,所以我想着……让你也进来文广堂读书,你可愿意?”
阮凝玉想着进了文广堂,对七皇子定是有益处的,学到的知识说不定会彻底改变他往后的人生。他现在不得宠,也没有母族,进了学堂周围都是官宦权贵子弟,他多多结识,绝没有坏处。
他若是个聪明的,以后定能自保。
阮凝玉已经不奢望他能有什么伟大的成就了。
她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地度过此生,因为他顶着她前夫的皮囊,这具身体是她前夫的,她无法坐视不管。
只是以慕容深现在的基础,他进去文广堂会特别的吃力,以后补功课进度的话也是常人不能忍之苦。
更重要的是,也要看他愿不愿。
冯公公听到这话,双手都在哆嗦。
还不等慕容深回答,他立即就拍大腿替他答应了:“七皇子,你还不快感谢阮姑娘!阮姑娘就是你的大贵人啊,这可是多大的恩赐啊,你快同意……”
抱玉冷声呵斥:“放肆!”
“我家小姐在同七皇子说话,有你这个奴才抢话的份吗?!”
冯公公笑容僵硬在脸上。
阮凝玉这时也睇了过来。
“你就是在宫里常年欺负七皇子的公公?”
少女的声音虽漫不经心的,但那高贵雍容的气质却如泰山般压了过来。
冯公公差点腿软跪下去。
该死,这谢家表姑娘的气势怎么比宫里的娘娘还要的吓人?!
冯公公汗流浃背,“谢家姑娘,哪有的事,那都是宫里人乱传的……”
他赶紧抬手,啪啪啪地给自己甩了几个耳刮子。
“都是奴才嘴贱,七皇子还没开口,抢什么话呢!”
阮凝玉一眼就看出他就是在宫里欺负慕容深的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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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前世,她早就将他给乱棍打死了。
但是现在……
阮凝玉沉吟片刻,呷了口茶。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只不过宫里传出来的风声恰好被我给听到了。”
冯公公面色雪白。
见晾了他一会,瞧他额头汗涔涔的,阮凝玉这才笑着放下茶盏,“不过那都是先前的事,是真是假我也不追究了。瞧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又在七皇子身边这么多年,想来七皇子对你是有些感情的,我还得请求公公往后帮我好好照料七皇子呢。”
冯公公灰败的老目亮了。
“谢家姑娘放心,老奴今后定好好照顾七皇子。肝脑涂地,尽心竭力,否则天打雷劈!”
阮凝玉笑得妩媚。
“若冯公公表现得好,我定会重重奖赏好好报答公公的。”
冯公公更激动了,搓手,“好,好!!”
现在七皇子不得圣宠,也没有一点权势。
若将冯公公收拾了,新来的太监也不一定是个忠心的。
但冯公公先前做错了事,现在提心吊胆地唯恐她来算账,而她给完巴掌再给颗甜枣,还用奖赏分明吊着他,冯公公觉得她背后有小侯爷撑腰,而他又势利,唯利是图,定会费尽心思地讨好七皇子。
阮凝玉随意找个借口将他打发走了。
待冯公公走了后,她便把心中所想告诉了慕容深。
“用人要有心计,一个恶人只要你想,便能发挥出他最好的价值,将他当成一把刀来用。等这狗奴才价值被压榨完了你,你再将他赐死,以儆效尤。”
阮凝玉眸里露出一抹厌恶。
这个冯公公,必须死。
慕容深将她的话都听下去了。
他从来都是这么的乖巧。
但他今日也有些疏离,唇线平直。
阮凝玉问道:“所以七皇子,你考虑好了么?”
“这文广堂进不进,若是进去……会特别的辛苦,可能每天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好觉,如同千钧重负,恐会忧劳成疾。”
慕容深抬头,睫毛长长的,露出底下漂亮的眸子。
“阮姐姐,我会去的。”
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别的。
他已经受不了一日见不到阮姐姐的日子了。
阮凝玉点头,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好。”
慕容深身体僵硬,目光落在她拍他手背的手上。
就连手指也是这么的精致秀气,指甲透着淡淡的透粉色。
他不明白,眼前的少女到底有什么缺点。
约莫着这个时辰男人应当在斋房里还没有走。
于是阮凝玉道:“走,我带你去见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