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烟双眼暗淡无神,苍白憔悴地面容上顶着一处拇指大的伤口,伤口在表面结成一层薄薄的血痂,隐约可见鲜嫩猩红的血肉,头微微下垂,耷拉着肩膀,猛地一瞧过去,还真像个含冤死去的女鬼。
“阿…阿烟…”
冤种叔叔术强僵硬着身体缓慢转过身,嘴里还结结巴巴的,浑浊不清地眼睛里藏着几分惧意。
显然古人对神鬼一事还是非常忌讳的。
“你真没事了?!”
术烟淡淡一笑,手指着额头上的伤口道:“我没死成,叔叔和婶娘是不是很失望?”
何氏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在发现术烟还活蹦乱跳后,刚想发火,眼珠子一转,圆胖的脸上恼怒的神色瞬间变成谄谀媚笑。
可能是变化得太快,脸色扭曲又滑稽,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烟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可是很关心你的,还不是看到你家院子那几只老母鸡一直不下蛋,特意送两只水煮蛋给你补补身子。”
“哦?是吗?”术烟挑眉,似笑非笑,“那蛋呢?”
何氏脸色立马僵住。
还以为这死丫头会和之前一样假装清高拒绝,怎么摔了一跤还把脑子清醒了…
心有愧疚的叔叔赶忙从兜里掏出两个水煮蛋,递到她面前。
何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得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地响。
这两个水煮蛋本来是给她宝贝儿子准备的,现在居然要便宜这死丫头!
站在床前的两个大小家伙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术强手中的水煮蛋,砸吧砸吧嘴,就差口水要掉出来了。
术烟垂眸,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两个小朋友,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过来,笑得好似阳光下的朝露般甘甜粲然,道:
“多谢叔叔。”
这灿烂地笑脸看得何氏心里很是膈应,一边用手肘拼命地捣弄着术强,一边对着他挤眉弄眼。
术强看了又看,犹犹豫豫的,嘴巴蠕动,欲言又止,在何氏的眼神威逼下,好不容易说出:“阿烟那个…”又被术烟强行打断。
“哎呦,叔叔,我这头疼的厉害,能不能给小侄女一些银子去看看大夫啊?”
术烟捂住额角,可怜兮兮地看着术强。
不等他们说话,她接着自顾自说。
“这破了相,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要是留疤了,阿烟以后可怎么嫁人!所以必须得用一些好药才行,况且阿烟现在觉得头疼体虚,身子冷冰冰的,或许是失血过多,那更得吃些补药。”
“不然我这身体好不起来,弟弟妹妹又饿着肚子,到时候只怕要仰仗叔叔和婶娘了。”
她巴拉巴拉说出这么多话,听得何氏脸都绿了。
所谓的叔叔面对小侄女的求助,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俨然一副做不了主的模样。
听她这意思是不给钱,她就要带着弟弟妹妹赖上他们家了,现在这世道就连粮食都是珍贵东西,更别说银子这种奢侈物件,就算有也绝不可能给。
而且这死丫头说得可是给,不是借,把钱给这三个拖油瓶,那不是和肉包子打狗一样。
一想到这三个拖油瓶想赖上来,何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侄女啊,我突然记起来家里还有活没干完,等下次你叔叔和婶娘再过来看你。”
话音刚落,何氏拉着一言不发的术强,跟火烧屁股似的着急忙慌地跑了。
“叔叔、婶娘!银子你们还没有给我啊!”
这俩货被吓得灰溜溜地跑了,逗得术烟哈哈大笑。
她伸手抹了抹眼尾处笑出的泪花,不经意间低下头,一大一小俩孩子忍着惧意站在跟前,表情惊恐,一双小手不断地绞着身前陈旧的衣角。
眼珠子还时不时随着术烟手里水煮蛋的晃动移来移去,
看上去可怜又有些好笑。
望着这破败不堪地土砖房,和刚刚那俩极品,再加上妹妹弟弟对她害怕的样子,可想而知原本的术烟压力是有多么的大,或许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也说不定。
可她还正值及笄之年,青葱貌美,如琬似花,一时间竟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
术烟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疼地摸了摸妹妹毛茸茸地脑袋,又捏了捏弟弟肥嘟嘟的脸颊,意外发现还挺软。
“来,水煮蛋一人一个吧。”
俩小朋友立马高兴地咧开嘴,笑得单纯又充满稚气。
果然是小孩子啊,可爱又纯粹。
妹妹伸出小手刚要拿时,术烟不由得蹙起眉头。
注意到姐姐神色的术画缩了缩脖子,忐忑地看着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