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来接我吗?”
“是啊。”向云疏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小袄子给她套上,把她柔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暖香味,柔声问,“告诉阿娘,为什么要当公主?”
“做了公主,在宫里有了正式的身份,我便可以正大光明进宫和哥哥玩啦。”萱儿睁着才睡醒的懵懂大眼睛,“爹爹说,做了公主后,我不仅可以自己拥有一座宫殿,有仆从和银子供奉,还有城池封地呢!”
向云疏沉默了下,幽幽说:“你缺那点公主食邑吗?”
“不缺呀。但是,白给的为什么不要?”
“跟谁学的这话?”
“二师伯。”
“……你可学点好的吧!”
“阿娘,你不高兴啦?”萱儿抱住她,“阿娘不想让萱儿当公主,萱儿就不做了。反正萱儿武功好,想进宫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向云疏笑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萱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便不做什么。我的萱儿本就是滂沱山的小公主,如今做皇宫里的公主,有什么不可以呢?”
“阿娘不反对哦?”
“萱儿要记住,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不违背良知,不主动害别人,阿娘都会支持你。”
“娘亲真好。”
这道声音不是来自萱儿,却是钰儿。
原来他也醒了,且默默听了好一阵子她们说话。
向云疏把他连同被子一起抱到怀里,在他温软的脸颊上亲了口,笑道:“儿子,睡得好不好?”
“好呢!”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也没有。”
“那就好。”向云疏见他确实不像留下什么阴影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以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相互陪伴哦。”
谢铭钰敏感,察觉到了什么,仰脸问:“娘亲要去哪里吗?”
“我要去一趟西北。”
“我跟阿娘一起去!”萱儿立即说。
“西北现在很乱,你不去。”
“正因为很乱,萱儿才要去保护阿娘啊!”萱儿从她怀里钻出来,举起自己的小短胳膊,“阿娘不相信萱儿的实力吗?”
“萱儿很厉害,这一点有目共睹。但你才五岁,我不可能带你去战场上。何况你本就戾气重,再带你去那种地方,对你身心不利。”
萱儿撅嘴:“那都是大师伯胡说,我才没有戾气重呢!”
“你大师伯很少胡说八道。”向云疏说。
“很少,就是有喽?”萱儿立即抓住她话里的缝隙。
向云疏没回答,脑海中想起离开滂沱山那天,在师父门外的时候,大师兄说话的样子。
他真的很不会说谎。
向云疏一直都知道,师父并没有真的闭关。
事实上,只要师父不主动提,她永远也不会去追问,当年师父为什么要把钰儿交给萧太后。
师父于她而言,是父亲般的存在,她不会,也不想去质疑他的任何行为。
“阿娘,你去西北做什么呢?”萱儿又追问。
“朝廷派我去西北做军医。”
“是父皇的意思吗?”谢铭钰问。
“算是吧。”
“娘亲,你怎么能去那里做军医呢,这不合适。我去跟父皇说。”谢铭钰立即说。
“不用,我自己也想去。咱们大乾的将士在战场上伤亡很重,我去的话,能救不少人性命呢。”
萱儿搂住她脖子:“我支持阿娘去做军医,但要带着萱儿。”
“萱儿留在宫里,和哥哥在一起。萱儿教哥哥武功,哥哥教萱儿读书。”向云疏笑道,“阿娘很快就会回来的。到那时,阿娘就拥有两个文武双全的孩子啦!”
“要多久呢?”萱儿追问。
“嗯,半年。”
“六个月,好久。”萱儿的小脸垮下来,“我想阿娘了怎么办?不要,我要跟着阿娘。”
“阿娘会写信给你的。”向云疏笑道,“不是有二师伯给你的信鸽吗?你想阿娘了就让信鸽带信给阿娘。”
“可还是见不到阿娘,我要去,我就要去!”萱儿不依不饶,眼泪看着就流了出来。
把向云疏心疼到不行。
“萱儿乖,”谢铭钰把妹妹拉过来,给她擦眼泪,“你和阿娘在一起五年啦,可是跟哥哥认识才一年呢。你在宫里陪哥哥半年,不多吧?”
“可是我会想阿娘。”萱儿眼泪汪汪的。
虽然平时她又拽又酷又暴力,但到了娘亲和哥哥面前,就还是个软软的爱哭包。
谢铭钰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妹妹:“父皇才登基,朝廷不稳,我做太子也很不安全。这次不就差点死掉?如果萱儿能在宫里保护我就好了。”
提起这次他出事,萱儿果然忘了哭泣:“有没有查出来是谁要害哥哥?”
“还不曾查出来。”谢铭钰说,“正因为此,我就一直处于危险中呢。”
“萱儿,”向云疏摸摸萱儿脸蛋,“能不能答应阿娘,阿娘不在的半年里,你要保护好哥哥?”
萱儿抽了抽鼻子,乖乖点头:“阿娘放心,萱儿一定保护好哥哥。不让坏人再伤害哥哥。”
见她终于点头,向云疏松了口气。
出宫后,她先去了时老爷子家,给了老爷子的家人一笔丰厚的银子做安葬费。
时老爷子年纪大了,他的家人都很想得开,默默收了银子,甚至有点感恩戴德的模样,
随后向云疏回了趟烧毁的滂沱医馆。
李森等几个大夫竟然还在这里,沉默着收拾东西。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向云疏站在门口问。
李森手里捧着一包药材,会回头看到她,连忙走过来:“咱们医馆里有不少珍稀药材,有好些都能用呢,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所以我们几个来整理整理。”
一张黑乎乎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类药材。
向云疏看了会,说:“医馆不开了,你们把这些都带走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几个大夫的动作停下来,相互看看,都露出十分难过失落的模样。
“那些刁民做的事情不对,您不要因此就放弃医馆啊,馆主。”李森看了眼她额头的伤,低声说,“您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大夫和老板,我真的只想跟着您干。”
“是啊,馆主,我们都不想走。”
几个大夫纷纷说。
“你们都很好,我也舍不得你们,但是我很快就要去西北了,你们也许听说了。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没那么快回来。”向云疏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这里有五千两银子,你们一人一千两,就当我对你们的补偿。”
“馆主,我不要银子。”李森连忙推辞,“您平日里给的工钱,已经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