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醉意更朦,双眼迷离注视着李云朗,说道:“官人当真好才情,如此知音难觅,我愿为你再舞一曲,以酬良辰。”言罢,女子回到红毡毯中央,示意周围的乐工,继续吹奏起来。
带着酒兴的舞蹈,更加狂放恣意,随性而至。时而如蝶穿梭,时而如落花旋转,时而如乳燕投林,时而小鹿跳跃,时而如匹练逐风。。。。。。
李云朗再度脱口而出:“慢脸娇娥纤复浓,轻萝金缕花葱茏;回裾转袖若飞雪,左蹁右跹生旋风。翻身入破如有神,前见后见回回新;世人学舞只是舞,姿态岂能得如此!”
一曲未完,已经引来无数围观,如同漩涡一般,观众越聚越多,几乎将整个园子里的主人客人,都吸引过来。多数人,这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洒脱出尘的舞姿,一时间赞叹不已。
李云朗脱口而出的诗句,不仅说到每个人的心坎上,更是深深打动了跳舞的女子,将她的激情一再催化,带入到前所未有的状态,直至舞出无我的意境。
一曲舞罢,李云朗第一个喝彩,迎来女子醉心的微笑,香风扑面,又一杯酒,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李云朗大呼:“痛快!”
周围的观众,基本上都认识女子就是香雪公主,哪里敢上前攀谈打扰,只是相互间议论纷纷:“此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谁知道,一个酸儒而已。”
人群中,一对母女更显惊异。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今天好似格外开心。”二十岁左右女子说道。
“想是难得遇到知音了吧,自从父亲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年,今天,是我所见,她最开心的日子。”
“陪她喝酒的是谁?为何从未见过?”
“宋管家,那人是谁?”
“回主子,那人就是新任九星炼丹师云十三。”
小姑娘问道:“他怎么来了?”
“回主子,前些日子,传言他到处收购古书典籍,公主便将无用的送了去,顺便递了帖子,邀请他来游玩。原本只是客气,没曾想他真来了。小人办事不周,愿领责罚。”
“无妨,你办的很好,改日到我府上,选些旧书古籍,也给他送去。”
“是,小的明日就去办。”管家立即退开,吩咐手下人:“云十三是公主贵客,万万不可怠慢,宴饮结束后,要小心护送回府。”
小姑娘问道:“母亲,我们要过去吗?”
“罢了,莫要扰了兴致,我们回去吧。”郡主带着女儿转身离去,脸上的忧色更深了。
酒过三巡,公主已醉卧于几边,李云朗见她衣衫淡薄,遍找了件斗篷给她盖上。说了句:“红尘偶遇一场缘、此生已了三世情。愿你忘却心中苦,唯念身边人。保重!”
李云朗起身,悄悄离开,也没让护卫护送。
次日,管家当真将郡主府的旧书,送了一车到广福宅。
李云朗于数十万册旧书古籍中,不仅了解到更加全面的大陆历史,还有明晦世界的一些史料,时间跨度长达两个纪元。尤其公主和郡主府送来的,里面有非常珍贵的史料,其中就包括史前仙门遗址、史前皇朝龙脉陵寝和传送阵的位置信息。还有少数几册中,介绍了明晦世界的核心区域的势力,都是一些传承数十万年的大势力大家族,他们因为有先祖飞升成仙,并且在仙界扎下根基,家族中不仅有试炼秘境,还有大型传送阵,可以直达仙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行程牌,又是一家宴请,不过这家必须去,因为,正是武青侯府。李云朗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笔分红没有给那人。之所以没给,是因为他耍了小心眼,必须给一点小小的惩戒,回头见了面,再给也不迟。
远远地,看见侯府门前,数台车驾已至,随从们抬着各式礼箱,跟着管家从旁门进去,主子从正门入内。李云朗想想,自己是不是太寒酸,好歹也是新晋九星炼丹师,该有的谱还是要有的。于是驾着自己的飞船,在侯府门外落下,手上擎着一只玉匣子,一手出示帖子,大大方方从正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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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帖子,女使领着李云朗往会客大堂,在男宾席落座。
男宾席上,有人认出了李云朗,说道:“那不是前些日子,在香雪会上吟诗,出尽风头的九星炼丹师,云十三吗?”
“还真是,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听说长公主今天也要来,有好戏看了。”
“唉,我看此人不凡,当日若不是不想搅了长公主兴致,本该结交一番,今日正好。”说话就起身,端着酒杯朝李云朗走去。
李云朗见有人来到面前,起身打招呼。那人说道:“云大师请了,在下皇家画师陆观。久仰大师风采,今日幸会,特来问候!”
李云朗回礼道:“原来是陆大师,失敬失敬。陆大师怎会认得在下?”
陆观说道:“前些日子,香雪会上。”
李云朗恍然道:“那日,惭愧,云某酒醉放肆,让陆兄见笑了。”
陆观说道:“非也非也,云兄纵情恣意,潇洒不羁,风雅豪迈,陆某佩服之至。陆某虽略窥书画一道,却不谙诗词歌赋,然意境相通,互为彰益,日后,还望云兄不吝赐教!”
李云朗说道:“陆兄过谦了,承蒙陆兄抬爱,改日,或可交流心得。”
此时,外面传来声音:“长公主到!”
所有宾主都起身,注视着门口。人未到,香先至。香风清凉扑鼻而来,所有人都陡然如醒酒一般,神清气爽。
在侯夫人陪同下,长公主的身影渐渐清晰。一身简约裙装,不着粉饰的脸上,始终微笑如怡。美目流连,频频颔首,给众人一种并非遥不可及的错觉,总是美得那么纯粹亲和。
长公主美目稍稍在李云朗脸上停顿了一下,李云朗心里还在想:“怎么会是她?”忘记回礼,陆观提醒了一句,方才落座。
陆观悄声说道:“怎么,你不知道她就是长公主?”
李云朗尴尬地说道:“不瞒陆兄,云某初来乍到,哪里认得公主,谁会想到,公主竟然亲自跳舞,而且还舞得那么超凡。”
陆观说道:“原来如此,陆某不才,倒是可以给你做个引路之人。”
李云朗说道:“那就多谢了。”
陆观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一般来说,侯府办宴席,是很难请到公主的,可当今武青侯夫人,是长公主亲姨娘的孙女,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在侯夫人身边的,是嫡子简松、嫡女简画。男宾首席,是帝师窦相爷的孙子,窦青;次席是兵马大元帅霍廷昀的孙子霍建新;三席是通天监掌监南宫焕之子,南宫瑁。女宾首席,是镇南侯夫人和嫡女;次席是禁军头领的夫人;三席是伯远侯夫人和嫡女。。。。。。”
好在有无心,否则,单单听这一串串的人名身份,就脑袋都要爆。
李云朗说道:“看来,还有没来的权贵?”
陆观小声说道:“这权贵与权贵之间,一看姻亲,二看官爵,三看家世,四看名望,并非一团和气,也分三六九等,利害关联。”
李云朗顿时来了八卦兴致,问道:“喔,陆兄高见,对帝都上流圈层,洞若观火,云某佩服。还请详说。”
陆观说道:“你可知香雪公主,为何保养如此之好?”
李云朗说道:“想必是皇室有秘法?”
陆观说道:“非也,秘法肯定有,但不是皇室的。她可是每年花费重金,购买驻颜丹,那驻颜丹,唯独明晦世界的高等炼丹世家才有,那可是来自仙界的配方材料。”
李云朗说道:“那耗费是非常惊人,也许,她认为值得。”
陆观说道:“如果因此耗尽家财呢?”
李云朗问道:“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陆观说道:“正常人,大概都会这么想。可长公主的驸马失踪三十多年,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一直坚信,驸马还活着,总有相见之日。所以穷尽所有,也要留住当年的风华。好让驸马再见之日,认出自己。”
李云朗说道:“好一个忠情女子!可,驸马怎会失踪?难不成,这就是上流圈层的暗流?”
陆观说道:“云兄果然通透。”
李云朗心中想的是:“在权力斗争中,皇亲国戚,无非棋子耳。敢逼迫皇室到如此地步的,可能是仙门、可能是世家大族、也可能是自己人。真不知道,此行是来错了还是来对了!侯府的走私生意,说不定,长公主也是受益之人。为了夫妻团聚,真是难呐!算了,我就不挡你财路了!”
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因果未断,恐有后患。
少顷,有侍女过来,请李云朗到花园凉亭一叙。
凉亭中,长公主背影婷婷玉立,正望着池塘中的锦鲤发呆。
李云朗站在亭外,说道:“多日未见,长公主风采依旧,不知唤云某前来,所为何事?”
长公主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几日不见,云大师似乎变了不少,想是与那些人处久了,也沾染了酸腐气?”
李云朗突然觉得尴尬无比,说道:“让公主见笑了,那日云某无知,今日既已知悉公主尊贵,若再逾矩,恐遭人耻笑。然,云某对公主的钦佩,乃是发自衷心肺腑,从未改变。”
长公主说道:“坐吧,这里没有旁人,陪我说说话,总可以吧。”
李云朗落座,公主正要给他斟茶。李云朗说道:“公主且慢。”
长公主觉得奇怪:“怎么,茶有什么古怪吗?”
李云朗说道:“听说,公主在吃一种驻颜丹,如若属实,公主不宜再饮此茶。”
长公主惊讶,说道:“你怎知。。。也罢,帝都之中,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想必是席中某位告知于你。只是,莫非我从此都不可饮茶了?”
李云朗说道:“云某对驻颜丹略知一二,若是以仙界药草炼制的丹药,通常是针对仙人体质。以公主体质,恐怕许多药力得不到发挥,且久滞于体内,必有后患。茶虽好,但本性寒涩,加重滞留,日久成石,以至于关节脏腑痛不堪言。”
长公主再次惊恍,说道:“不愧是九星炼丹师,所言竟一字不差。你可有解决之法?”
李云朗说道:“若能借驻颜丹一观,或可一试。”
长公主说道:“这就走吧,去我府上。”
李云朗说道:“那,云某可对侯府不敬了。”
长公主说道:“不必担心,我会差人转告。”说完就带着李云朗出府而去。
到了公主府,所有男丁女使护卫,见到李云朗竟然与公主并排走进,且一路有说有笑,都感诧异。
“九星炼丹师云大师?他怎么来府上了?”
“休要多嘴,还不去伺候着?”
“是,宋管家。”
结果,小的们刚要追上去,被公主喝止:“不用伺候,告诉所有人不得靠近,谁来也不见。”
“是!”
女使们也都议论纷纷,不是猜测公主喜欢此人,就是公主找他来看病的,等等等等。
公主将寝宫门合上,从卧榻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锦匣,打开后,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球状药盒。药香扑鼻,瞬间逸散满屋。
李云朗以双眼阵法解析此丹,半刻钟后,关上药盒,说道:“可解!”
公主大喜,问道:“当真?”
李云朗非常肯定地说道:“当真!”
公主急切问道:“那你快说说,何法可解。”
李云朗说道:“有二法可解,不过一者去标不治本,可立竿见影;一者治本,需等待时日。前者亦或是后者,公主定夺。”
公主问道:“治标如何,治本又如何?”
李云朗说道:“治标,可用针刺行血通脉,引药力输布于表,可暂时舒缓疼痛。下次服药之后,又再复发;治本,我可以改良药方,炼制新的驻颜丹,只是所需材料稀缺,或需要一些时日,不过,耗费也不及这颗丹药的百分之一。”
公主说道:“治标我要,治本我也要。”
李云朗面露难色,说道:“这。。。。。。”
公主问道:“怎么,你怕本公主给不起钱?”
李云朗说道:“不不,绝对不是。”
公主问道:“那是为何?”
李云朗说道:“公主,行针活血通脉,需要脱光衣服。。。。。。”
公主一时怔住了,脸羞得通红,甚至红到了脖子手臂,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李云朗。说话也如蚊蝇般:“真、真要脱光吗?你莫不是想轻薄于我?”
李云朗说道:“公主千金之躯,云某怎敢冒犯?不如,公主还是等我炼制出新的驻颜丹再说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手却被一双发抖的柔荑握住,公主怯声道:“那,来吧,我信你,你先不要回头。”
说着,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公主说道:“我好了,你回头吧!”说话的声音,恐怕连自己都听不见。
李云朗转身一看,只见玉体横陈、未着存缕,急促喘息之间,体香萦怀;肌肤如粉雕玉琢、剔透似吹弹可破;身量丰满,起伏有致,人间尤物不可比,此女应为天上仙。李云朗一时间有点恍惚,好在布丁、尘光和阿莲都在广福宅中照顾光景,否则,此时此地,便是他的阎罗场。
取出一套二十四金针,三十六银针,施法成阵,同时入体。只听嘤咛一声,公主原本的紧张,瞬间放松下来,渐渐睡去。
李云朗给卧榻周围加了隔离罩,使得风邪不可入,药力不逸散,静待时机。
半个时辰后,药力输布到体表,血气畅通无阻,李云朗便收了针,为公主盖上被子,转身出去,关上门,并对外面的女使说道:“公主醒来后,切莫沐浴沾水,饮食宜清淡,白粥配果蔬最好,可适当吃点鱼羹,过些日子,我再来看公主。”
回家路上,李云朗极力压制心血激荡,先是到店铺呆了一段时间,待完全恢复正常,才回到广福宅。还顺路带回一些点心,虽然,她们不吃这些,但,总是“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