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一子我一子的落下,像是争先恐后似的,完全不做片刻停留。三名棋童,每十步记录一次,每次记录完都会跑出去,将记录板交给大棋盘前讲解棋局的先生。
两刻钟后,季垚的速度开始减缓,在无视陈琦先手的擒故况下,一直在展开进功的季垚;发现他不管怎么样努力,都杀不死陈琦,都被陈琦巧妙的化解了。他现在虽然在棋盘之上占尽优势,但是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在心里徘徊。
陈琦则是一番老神在在的模样,一边吃着佣人送来的糕点,一边悠哉的看着满脸谨慎的季垚。看他那样子,哪里像是在下棋,更像是在度假。
可是偏偏就是陈琦这幅老神在在的模样,才更让季垚感觉到不安。季垚不敢冒险,只能将自己的攻势减缓,引诱陈琦展开攻势。
陈琦见状,轻蔑的一笑,直接落子,展开了自己的攻势。
当陈琦展开攻势,季垚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应接不暇了。陈琦的攻势如排山倒海,一波接一波,都不见有半点松懈。反倒是之前一直领先的季垚,此时颓态尽显,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了。
渐渐的,在陈琦的攻势之下,季垚的棋局已经逐渐的成型,赫然是一条大龙。只可惜,这条大龙的眼睛被陈琦第一步的一子定中原给占了,只要他将陈琦的中元一子给破了,季垚的大龙就可以成型。季垚也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然而,就在季垚准备落子,阻气,做眼的时候。陈琦反倒是缓缓的站了起来,冲着季垚抱拳,鞠躬道:“承让。”
季垚被陈琦这么一闹,搞了个满头雾水。不解的看向一旁观棋的孔丘。孔丘满脸堆笑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陈琦的肩膀道:“这一局你赢了,太棒了,太强了。”
孔丘看向满脸不解的季垚,同样伸手拍了拍季垚。
“走吧!胜败乃兵家常事。”
季垚此时的脸更难堪了,什么鬼,什么常事?什么胜败?这盘棋还没结束呀?
季垚呆愣愣的跟着孔丘和陈琦,满脸迷惑的走向大殿之外。
“围棋比赛,王奇中盘获胜。”
孔丘宣布完,就听到台下传来了一阵的惊呼声和不解声。
“孔庐主,可以给我们讲讲问什么吗?明明这棋还没有输才对呀?”
“是啊,孔庐主。请您为我等解惑!”
“孔庐主,白棋明明摘掉中原点,就可以获胜,为什么您说结束了呢?”
众人很是不解,纷纷的向孔丘求证。就连对围棋一知半解的孔仁也是满脸疑惑。
孔丘环顾一周,开口道:“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季垚从一开始就已经落进了王奇的计算之中。”
“王奇放弃四象,选择了一子定中原,看起为了一点放弃了大片的河山。但是,却让自己所有的棋都有了一个家,可以由此向外开枝散叶。”
“王奇一直在布局,引导季垚跟随在王奇身后,布局这天龙棋局;天龙棋局,关键之处就在龙眼,龙有眼则为龙;龙无眼,那就是一条谁都可以欺辱的虫;而季垚的整盘棋,就是缺了这画龙点睛的一笔。”
“反观而王奇,他在完成一子定中原后,便开始按照三眼六气十八子进行布局。每一个子看上去毫无联系,甚至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在大龙成型之后,那每一个棋子,就都成为了这场屠龙大戏的利刃钢刀。
所以,在中盘的时候,当季垚按照王奇的规划,完成了整条大龙的时候,王奇也就顺理成章的将整个大龙给擒下。”
众人听完,顿时恍然大悟,在心中暗自推进几步后,发现果然这大龙竟然真的死路一条了。众人心中对于陈琦更是慢慢的敬佩之意,这等计算能力和心力,太厉害了。
“孔庐主,您一直在说‘擒大龙’,而不是‘破大龙’或‘屠大龙’,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起身向孔丘问道。
孔丘淡笑道:“这并不奇怪。这盘棋可以有两个结果。大胜和小胜。”
“大胜顾名思义就是屠龙了,也就是俗称的破大龙了。小胜嘛,就是擒大龙了,因为要保持全盘的一个整体性,所以不会将白棋全部杀死,所以用擒字。”
“破大龙和擒大龙,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破大龙是打烂整个大龙布局,最后将全盘纳入黑棋彀中。但是擒大龙则是可破可不破,如果破了大龙可以将全盘收纳,如果不破,任然可以以半子获胜”
“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这只是一盘棋,但是说到底,大龙一旦成型便会是一条性命。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胜负,屠杀掉一个生命,绝非仁者之所愿。因此,王奇小友选择的只是擒大龙,而不是破大龙和屠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