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章的魔息攀升,天幕愈加扭曲,隐隐能看到有狰狞的魔头欲突破天网降临这片空间,只是被一道难以言喻的圣威阻挡,这道圣威如同天威一般,惶惶不可测,依稀间能闻觉一道伟岸的身影撑起这片天地。
那道身影叫做樵夫,这片土地的圣人,最伟大的圣人。
破碎的身躯终究不敌魔躯的强大,在章悍不畏死的冲锋中,剑圣的残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最严重的一道伤口是被骨刺洞穿的胸口,蕴含着强大生命力的圣血一滴滴流淌,剑圣用剑强撑着身躯不倒,凄惨的身影令众人落泪。
正如章所言,这是一个悲惨的时代,这是一个没有圣人的年代,这是一个先贤都稀少的可怜的年代,诸圣的辉煌已经一去而不复返。
在章看来,这片土地终究要迎来落幕,樵夫以身殉道不过为这片土地争取了数千年时间,而他族正繁衍强盛到极致,这片美好的土地该易主了。
章盯着剑圣颤抖的身影,一字一句说道:“荒人的剑圣,你值得我族的尊敬,我愿意给你一个臣服的机会,待我族降临,我可以保你后代一支血脉。”
剑圣不语,只是爆发出浩然剑意,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章桀桀大笑几声,随后竟然没有了嗜血和疯狂,只是冷静道:“我会认真享用你的每一块血肉,同时留有你一缕残魂,千年之后,待我族降临这片土地,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这片富饶的土地归我族所有。届时,你荒人一族将承受我族万年怒火,永生永世沦为奴隶血食,永无翻身之地。”
剑圣吐出一口圣血,随后天地响起悲壮之音……
“昔年,先祖于万族之中杀出血路,为我荒人留下一脉传承,凡我荒人者,当不忘先祖之恩!”
“昔日,诸圣陨落,先贤凋零,樵夫圣人以身殉道,凡荒人儿郎,种族血仇当永世不忘!”
“今日,吾虽死,但仍是荒人子孙!”
剑圣悲壮之音响彻天地,众人为之泪目,欲上天一战,奈何荒人无圣……
章不屑一笑,对于这种无知的悲壮感到怜悯,念头一动,周身魔煞汹涌,随后冲向了剑圣残躯。
剑圣燃烧最后的圣息,随后又燃烧了圣血,最后平静一笑,在章惊悚的目光中燃烧圣魂,随后残躯被浩然剑气的海洋淹没。
在如此关头,剑圣仍分出一缕心神将罗云城阵法中人转移出千里之外,随后彻底融入脚下的土地。
这是他的故土,他要亲自守护。
三千剑阵从地底浮现,玄奥古朴的剑道阵纹遍布,浩然剑意沛沛乎直入苍冥,剑圣一声嘶吼,随后剑阵化周天之势,将章围困在阵法中央。
见剑阵大成,章心里无比忌惮,这可是一尊极境圣人以彻底死绝和不入轮回为代价的最后一击,当下他也是开始燃烧魔息和魔血,周身魔煞凶势暴涨,背部紫黑骨刺再次变为熔岩色,浑身产生无法想象的高温,以至于所在的虚空都被烧的扭曲。
两者声势都太过骇人,以至于诸多大能老怪都后退到千里之外,就连三大圣地的圣主也是如此。
终于,三千剑阵浩然剑意蓄势到极致,三千柄光剑自剑阵顶端凝现而出,每一柄光剑都沾染着圣魂圣血燃烧的气息,然而变化未止,在一道无法直视的圣光中,三千光剑融为一体,最后化为一柄震撼古今的浩然巨剑,足有近千丈大小。
面对浩然巨剑,章高大的魔躯显得异常渺小,然而爆发出来的能量也不可小觑。
有那么一瞬间,天地失色,众生失聪。
大牛摇晃倒地,只觉耳畔有金音长鸣,天地黯淡无光,重影和震荡在脑海里翻腾不休,仿佛有地震发生。
这还是大牛肉身强悍的缘故,更多的普通人在这一刻重创,若非有大能挡住余波,只怕这里必将血流成江。
天地震动结束后,无数目光射向硝烟之中,令人难言的是剑圣被重创,残躯无法融入阵中,被章戏谑的抓在手中。
章的魔躯被重创,但是他的心意极为畅快,抓着仇敌的手臂不断颤抖,魔笑声传荡在天地。
随后,章当着万千人面,生撕了剑圣一条臂膀,旋即扔进嘴里大口咀嚼,狰狞的紫黑色面孔显得极为可怕。
远隔千里,大牛自然看不到战况如何,但是他听到了魔笑声,他知道剑圣败了。
身边站着无数大能,可是无人出手,只因圣境之下皆蝼蚁,无人可挡,无人可敌,唯有圣境可与之一战。
周围人声嘈杂,有大能畏惧后退,有隐者离去安排族人迁移,有普通荒人心念圣人安危,人间百态此刻尽显无遗,没有什么对错,只是大牛有些难受。
三大圣地圣主漠然,他们自然看得见剑圣被生食,只是他们的脚如若生根,就那么立在虚空,一动不动。
魔音飘荡,大牛想起一句话,“想行的事务必去行,想爱的人务必去爱,莫待人老无力空自悲。”
人声鼎沸,大牛又想起一句话,“身在人间,心向光明,这便是圣。”
大牛逐渐迈动脚步,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仿佛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在千里分割线上,一道黑点般的人影用双腿冲向罗云城的方位,那道身影在无数人的目光中显的异常决然,似乎不知道前方是黄泉路一般。
力竭的周熙看到这一幕,他强撑起身子从人群中爬出,随后盯着那道背影一骑绝尘,直到那道尘土消散依然盯着,心中热血沸腾,想与之同往,只是被人用气息定住。
罗云城早已化为平地,连废墟都不存在,只能算是一片荒土,一丝绿色生命的气息都不存在。
章吃掉剑圣一条手臂后质问道:“这就是你守护的族人,在你战败后呆呆看着,一个人都不敢为你赴死,值得吗?守护这样的种族,守护这样的土地,值得吗?”
“数千年了,谁还记得你?为了他们,你不惜以身残为代价封印我数千年,为了他们,你甚至燃烧了圣魂,连轮回的希望都断绝,为了他们,就为了他们?”
章的声音带着一股直入人心的魔力,剑圣气血败尽,魂力损失大半,在这股魔音中逐渐迷失,心里似有恶魔咆哮、质问、不甘,“真的值得吗?”剑圣自语道。
章嘴角勾起笑容,眼看就要掌控剑圣心智,随后便可以将其炼化为魔傀,成为自己一大助力。
剑圣神智愈加不清,眼看最后一丝清明就要跌入黑色漩涡,剑圣却突然笑了,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我族值得。”
章厉啸一声,心中无穷怒火欲透体而出,他缓缓转头看向千里之外,那里,一道虫子的身影卑微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