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金者,阳金也。
所以金庚之气便是白虎之气,寸缕气息便可切金段玉,锋锐之意实属天地顶尖。
然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这是一个简单又通俗的道理,如同一加一等于二。
但在某些情况下,一加一却不等于二,它可能大于二,也可能小于二,而结果的不同是因为先天条件上的差异。
辛金者,阴金也。
辛金虽同为金,但于庚金截然不同,如男人女人,虽然同样是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既有胳膊还有腿,但两者之间显然不是一个等号。
庚金之气是白虎之气,辛金之气同样如此,二者皆为白虎,又分阴阳。阳者像是铁炉里刚淬炼的通红的热刀,阴者像是将热刀插进冷水后凝成的冷刀。前者霸道锋锐,后者冷冽锋锐。
长刀自大牛脖颈前横过,将那一处的空气在一瞬间里一分为二,木制的刀刃上竟似是有剑气一般的东西,锋锐不及但霸道犹甚。
刀且如此,用刀者何人?
白虎门戴大白是也。
白色是一种很好的颜色,尤其是素白,再带着点微微的尘土,便是温润如玉,不似谦谦君子,而似风尘仆仆。这是师兄的颜色。
大白,虽然他带了一个白字,但并不同于红色前缀一个大字作大红大紫。大白,从古以来便不是一种颜色,而是一种全知全解,大白于天下或者真相大白,便是如此。
名字是好名字,刀不是好刀,但刀法却不含糊。
戴大白生的瘦削,看着很不起眼,像是住在山上天天打柴的樵夫,或者说是樵夫手里的破柴刀,因为砍柴久了,所以挥刀的动作行云流水,哪怕闭着眼,刀落的地方都不会偏离分毫。
这一点大牛可以证明,因为他胸口的同一处地方被砍破了足足十三次,每一次的刀口都如出一辙,仿佛提前用尺子量过一般。
这一次,大牛没有选择直接动用八门神通,而是选择了剑走偏锋,将戴大白作为一块磨刀石,狠狠地摩擦自己,以求突破。
大牛的意图很明显,戴大白看在眼里,对于他这种在刀尖起舞的做法表示赞赏,眼见一个天才像是雏阳般冉冉崛起,他不介意在大牛成长的路上做一个推助者。
这便是格局,极具大家风度。
大牛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感觉自己又到了突破的边缘,这种感觉很不妙,是的,很不好,他破境有些太快了,距离突破至鼎境才过了几天,他若是再突破不是不可以,只是走的太快让他有些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他才迫切的需要磨刀,力求将自己心里的浮躁和喧嚣尽数磨灭,唯有如此,方能心安。
大白一点也不急,对他来说,一刀一刀的重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从最开始的不喜到熟练,从熟练到精通,再从精通到麻木,再重复,他从麻木中学到了新的东西,所以他喜欢上了这种重复。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种重复强悍到了一种境界,从看穿大牛的意图后,他便懒洋洋的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跨出,只有当大牛切进他身前三尺时才会挥出一刀,而每一刀都会在大牛胸口留下一道伤口,也就是说每一次都会见血。
很多人觉得这没有看头,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虽然只是单纯的出刀和接刀,但这就像是一次命题作文,将思想的无限和宽泛予以限制,用寥寥千字来考究一个人,正因有限,所以更能见微知著。
同是千字文,有的能成为经典世代流传,而有的简直不堪入目,连拙劣都称不上,说是云泥之别一点也不为过。
虽然大牛和大白都不是什么宗师,也写不出那种能流传千古的好文,但他们写出来的东西各有各的道理,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看了也是白瞎。
大牛使剑,人剑合一。
大白使刀,人刀合一。
而且两者皆是位于这一境的巅峰。
这便是明眼人第一眼就瞧出的东西,而一篇好的文章,开头便有如此干货,当然能让观者心生欢喜,抱着一种趣味继续看下去,也只有看不懂的傻子才会觉得这是顽童打架。
剑,千变万化,刁钻怪奇。
刀,一成不变,明明朗朗。
这便是文章的中间部分,大牛写的是万法,剑的万法,各种诡异的剑招和剑路让青小鲤和白宇两人都摸不得头脑,看着像是瞎闹,但细细一品,这何尝不是打破了拘束?
对于老家伙们来说,他们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锄头做出来就是为了锄地,锄头把有多长使着顺手,铁头的角度怎样才能更好的插进土里翻地,总之,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把地锄好。
剑是杀人器,一切的一切便是为了杀人,大牛手里幻化的轻剑便是如此,每一条剑路和每一式剑招都是奔着杀人去的,不是刻意为之,不是真的想杀了戴大白,而是剑本就如此,本该如此。
十几息后,青小鲤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