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走路也没个声响,下回可不许如此莽撞了。”
那种窥视他人的情况下,年世兰也是一时情急,两个人落荒而跑,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不知娘娘看什么看得入迷,弘历只是一时好奇,不料惊吓了娘娘。”
弘历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无波,早已平复了心绪。
“本宫也累了先回宫了,四阿哥自便吧。”
这一场闹剧,让两人都尴尬难堪,年世兰匆匆离开了。
“四阿哥过来,你怎么不提醒本宫呢,白叫本宫难堪。”
颂芝抿了抿唇默认不语,脸上也是委屈,因为当时自己也正看得入神,根本没注意身后。
想起两人方才拘谨尴尬的气氛,年世兰犹觉懊恼,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
“颂芝,四阿哥身旁可有婢女随身伺候着?”
颂芝被这没头没尾的一问也是顿住了,她思索了片刻吞吞吐吐道:
“奴婢倒是没注意过,似乎见过两个老嬷嬷。”
年世兰轻叹一口气,想来这孩子身边没有什么贴心貌美的侍女,怪不得他面对自己总是行事拘谨不够大方。
皇子快成年之际房中都是要安排贴身侍婢的,或许内务府安排不上心,倒是自己也忽略了。
“午后让黄规全来见本宫。”
七月的午后日头依然灼热,黄规全不敢怠慢,华妃召唤他自然殷勤前往,还不忘给华妃备了喜欢的瓜果。
“娘娘吉祥。得知娘娘召唤,奴才踩着您午睡起身的点麻溜地过来了,还给娘娘备了新上贡的蜜瓜,您瞧这瓜上还透着水汽儿呢。”
黄规全满脸谄媚,上前打了个千儿,一番恭维的话十分漂亮,饶是再难伺候的主子要刁难自己,都能捋顺不少毛躁的心绪。
“来的倒是够早的,你一心为主,本宫看你也不像是个狗眼看人,趋炎附势的啊。”
年世兰语声慵懒透着哂笑和警告的意味。
“华妃娘娘何出此言啊,奴才哪里做的不好,请娘娘明示,奴才必定想方设法让娘娘满意啊。”
黄规全虽有些滑头,但看人眼色那是半点不含糊。
“好,本宫也不跟你含糊,本宫问你,四阿哥身份贵重,一向被皇上夸赞,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怠慢皇子。”
黄规全扑通跪地,华妃上来就给自己扣上了怠慢皇子的帽子,自己便是冤枉也要先认罪。
“娘娘明鉴啊,从前四阿哥在圆明园,奴才自然照顾不到。但自打华妃娘娘您待四阿哥亲厚有加,奴才哪里敢怠慢,给四阿哥的供应都是不敢有缺漏的啊。娘娘若是说奴才有罪,奴才不敢反驳,但也求娘娘给奴才一个明白,不至于让奴才含冤而死啊!”
这黄规全一副尖细嗓子又哭天抹泪地,倒是吵得华妃头疼,倒是不想再弯绕了。
她重重放下茶盏,那敲击桌面的声响清脆,黄规全随即闭上了嘴,俯首听训。
“四阿哥虽还住阿哥所,房中怎么没有贴身侍女伺候,按理皇子十四五,房中侍婢连上粗使婢女总得十人之上,眼下霁月阁就两个老嬷嬷,你还敢说没怠慢?”
黄规全闻听是这么回事,这些一闭眼又是哭嚎了出来:
“娘娘哟!奴才当真冤枉啊,内务府三番两次给四阿哥分派了侍婢,四阿哥都全数退了回来,说是侍女嘴碎繁琐,扰他读书。奴才也觉不妥,但四阿哥便说多几个小太监使唤便可,奴才也不敢再多安排,请娘娘明察啊。”
年世兰见黄规全哭嚎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又迟疑了数念,冷声又道:
“那便是你内务府挑人不仔细,四阿哥身份贵重,贴身婢女自然要细细择选。这样吧,你将那未满十八的侍女名册拿来,本宫亲自给四阿哥掌眼。”
黄规全一听便知华妃不再怪罪,哪里还敢再哭嚎,便起身正了正帽子,赔笑道:
“娘娘放心,明早奴才就将名册带来。有娘娘眼光独到,您受累,倒是给奴才们省事儿,奴才心有愧疚,奴才......”
“得了,本宫知道你的孝心,下去吧。”
黄规全得了恩赦,满口应下,又千恩万谢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