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徐公公来了。”
苏培盛悄声进殿,端着参茶试探地同皇上通禀了一声。
自上午见了华妃,皇上回来随意用了早膳,便再未出勤政殿,只安静地伏案批折子。
从前皇上动气总是大发雷霆,哪怕前朝有些个不痛快的,那火大起来也是要将人拎过来当面训斥的。
“进来吧。”胤禛闭着眼,殿内是淡淡薄荷香气,伏案勤政了大半日也是十分疲倦了。
“皇上吉祥,该翻牌子了。”
徐公公先给下头人都使了眼色,这才领着一众端着绿头牌的小太监进了书房。
胤禛直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抬眼扫视了一眼那盘中一排排的绿头牌。
莞贵人的牌子自然在头一盘中最打眼处。
只是想到今日莞贵人话中似对华妃不敬,胤禛到底还是有些恼意,气她有失分寸。
随之视线又自然地找寻起华妃的名字,只是他又微微蹙眉,顿时脸色一沉。
华妃的牌子竟然不与莞贵人同在一个木盘之中。
定是下头人今日得知了华妃与自己发生了龃龉,这后宫的奴才便见风使舵地怠慢起了华妃。
胤禛冷厉了声线朗声质问道:
“混账!你们都放肆,竟敢揣摩起朕的心思了。”
殿中下人乌泱泱跪了一地,徐公公不知皇上所指,但定是因为绿头牌的事,皇上发怒他自然首当其冲,他神情惶然颤声道:
“奴才该死,奴才万万不敢揣摩圣意啊,请皇上明示。”
“还敢狡辩,华妃的绿头牌为何落在后头,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不敬。”
其实这绿头牌摆放的确归属于内务府安排,一般来说年纪大的,或是皇上冷落良久的宫嫔绿头牌都会靠后,这都是惯例。
徐公公上前跪地,急忙解释道:
“回皇上,奴才不敢不敬啊,这是华妃娘娘的意思,说是......说是将新进的年轻小主的牌子放前头,新人更得圣心,娘娘贤德又为皇嗣着想,所以才有此安排。”
徐公公这话说的倒也是事实,华妃娘娘在自己初上任时便有此安排了。
华妃娘娘的绿头牌又有谁敢擅自挪动呢。
“很好,呵呵,朕倒不知她华妃如今这么大方了。”
胤禛倒是不想华妃一早存了冷落自己的心思,只怪自己后知后觉,直到今日才看出来。
他一时气结,伸手拿起那绿头牌,紧握在手中,看似便要将那绿头牌掷出去。
只是数念之间,又长舒一口气,还是将那牌子扔回了托盘中。
胤禛憋闷得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他真是又气又拿她毫无办法。
半晌后,皇上似是平复了心绪,转头再看又见沈贵人的绿头牌,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
那绿头牌仿佛还光亮如新,在明黄烛光下暗闪着温润的色泽,一如沈贵人这个人。
犹如她喜欢的菊花一般,不争不抢,淡然处之。
还记得当时沈贵人说的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