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待了一个月,李青见调和事宜步入正轨,让王谦等属下好好配合衙役,又和北平布政使一番长谈。
布政使自从被王谦威胁后,对李青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毕竟被锦衣卫盯上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不止如此,干活也更加卖力。
李青也知道真要上纲上线的彻查,大明官员没几个干净的,以老朱贪污超五十两上断头台的标准,这厮多半逃脱不了。
在这个充满人情世故的时代,能坚守本心分文不取的官员太少了,只要活干得漂亮,有点小瑕疵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这位布政使的政绩确实不错,有能力,也无害民之举,就是酷爱甩锅有些烦人,别的也没什么了。
李青敲打了他一番,照例拜访了一下燕王,和小胖做了个告别,而后返回京师。
回到金陵时,已经入秋了,刚好躲过江南最酷热的那段时间。
只休息了一日,老朱就让他继续去御书房,帮着朱标批阅奏疏。
老朱是懂压榨的!
日子再次趋于平静,李青的生活很有规律。
上午和红袖下下棋,听婉灵弹弹琴,享受怜香按摩;下午去皇宫帮着朱标处理一些奏疏。
晚上就忙了,有时和三女共情,有时蓝、李、徐登门,与他们共饮,有时拉上同僚人情世故。
总之,小日子过的很不错。
徐达的背疽被李青治愈后,身体逐渐恢复过来,甚至走路都不佝偻了,身子骨愈发健朗。
李青受邀去魏国公府喝了几次酒,看其模样,再活个十来年也不是不可能。
李景隆彻底摆脱了纨绔形象,兵书从不离身,待人接物,举止雍容。
加上他眉目疏秀,顾盼伟然,除了略逊李青,颜值这方面没一个能打的,对外口碑非常不错,老朱对这个外甥孙也很是喜爱。
不过,老朱对另一个着重培养的人,就有些意见了,蓝玉的义子领着一帮狐朋狗友去酒楼大吃大喝,完事儿后非但不给钱,还把酒楼老板打成重伤,最后更是把人家酒楼砸了。
这事闹得很大,一直憋着劲儿文官集团可算是逮着了,弹劾蓝玉的奏疏铺天盖地。
朱元璋听说后震怒不已,将蓝玉召进宫,连打带骂,好一通训斥。
而后勒令他出资帮人家修缮酒楼,并赔偿酒楼老板医药费、误工费等。
至于蓝玉的那位义子,直接被拉到菜市口剁了。
蓝玉内心愤懑不已,晚上找李青喝酒抱怨。
“皇上也太不讲情面了!”蓝玉闷了碗酒,“我那义子为大明立了那么多功劳,只是打伤了人,又没杀人,酒楼损坏我赔就是了,犯不着杀了他啊!”
李青苦笑摇头,“这次不杀他,下次他就敢杀人,你的其他义子也会更加猖狂。”
顿了顿,“蓝玉,我有句忠告你要不要听?”
“你说吧!”蓝玉闷声道。
“不要再收义子了,如果可以,把现在的义子也给遣散了吧,如若不然,终有一天你会栽在他们身上。”
“那怎么行?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我蓝玉是那样的人吗?”蓝玉一瞪眼,“上次捕鱼儿海大战你也知道,若不是我的义子们拼死抵挡,又岂会全胜而归?”
李青无言以对,上次的确如此。
蓝玉犹自愤懑,“武将收义子,文臣收门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大家都在做,皇上为什么非要点我这个功臣呢?”
说到这儿,他更气了,“瞧瞧那个草包李景隆,除了一张巧嘴,和一副好皮囊外,他有啥本事,可皇上却对他赞不绝口,而我呢?
你说句公道话,我的功绩,是他李景隆能比的吗?”
蓝玉很郁闷,他也确实有理由郁闷,那一战功绩有目共睹,可自封公之后,他却备受冷落,反而是屁本事没有的李景隆越混越好,他心理有落差很正常。
李青理解蓝玉的心情,但并不妨碍他看不惯这厮,心说:就你这狂妄劲儿,若不是有太子妻舅这层关系,老朱就算不杀你,也得把赏你的东西全收回来。
蓝玉打仗真的顶,但也真的狂。
李青想了想,“我问你,别人收多少义子?”
“三两个吧!”
“你收多少?”
“……”蓝玉一滞,他的义子可就海了去了,具体数量多少他都算不过来,支吾一阵,闷声道,“昔日皇上也收了很多义子。”
蓝玉这话说的平常,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这厮绝逼倒血霉。
李青目光一凝,沉声道:“怎么,你要学皇上。”
“我……”蓝玉脸色倏地一变,也顾不上生闷气了,“李青你可不能坑我啊,我是那个意思吗?”
李青苦笑摇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可是蓝玉……”
他认真道,“你现在明白皇上为何冷落你了吧?”
“为何……”蓝玉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收了太多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