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自言自语。
一再强调不小气的嘉靖皇帝并不大气。
事实上,不仅小气,还挺记仇。
得亏没有外人在场,不然这自言自语还奸笑的样子让人瞧了去,别说龙威了,‘裤衩子’都没了。
朱厚熜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阵自娱自乐之后,去了后宫……
~
坤宁宫。
蒋氏、张氏正在闲谈,这对妯娌的关系由好、由坏、由好,只不过,无论第一个‘好’,还是第三个‘好’,都是碍于局势罢了。
见皇帝走进来,两个皇太后止住话语。
“母后,皇伯母。”朱厚熜微微一揖,礼貌打招呼。
时至今日,他对张氏也谈不上恼恨了,皇家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张氏如今彻底失势,且两个娘家兄弟还在昭狱呢,她还能如何?
当然是微笑颔首示意了。
一番场面之后,张氏借故离开,给朱厚熜母子腾地方。
朱厚熜目送她离开,回头温声问道:“母后前两日的发热,痊愈了吧?”
“嗯,差不多了。”蒋氏缓了口气,柔声道,“最近又跟诸卿闹别扭了对吧?”
朱厚熜笑了笑:“哪有和和气气的,都习惯了。”
蒋氏没多问,只是叹道:“以后啊,还是不要戾气过甚,今皇位你也坐稳了,皇位传承问题也不再是问题,能和气尽量和气些,毕竟还是要靠他们来帮忙治理江山……唉,母后年纪大了,说不得就要去见你父皇了,到了那边也算是对他有了交代……”
“母后切莫说不吉之语。”朱厚熜忙道,“您还要享好久的福呢。”
少年丧父的朱厚熜,情感上对母亲非常依赖。
如今姐妹也都成了家,这座皇宫能给他亲情的只剩下生母了。黄锦、陆炳是玩伴,是发小,是值得信赖的亲近之人,却给不了他亲情。
蒋氏苦笑道:“可人终是要死的啊。”
“未必……”朱厚熜情急之下失了言,随即又觉异想天开,连他自己都充满不确定,何况是上年纪的母后呢?
真若让母后得知真相,反而不美。
朱厚熜改口道:“咱大明的国师,医术精湛,回头我让他来给您瞧瞧。”
闻言,蒋氏微微蹙起眉头,略带责怪的说:
“自太祖高皇帝立国,至正德朝,咱大明可没什么国师,熜儿你如此……属实有失妥当!
我虽深居后宫,不曾见过这个李卿家,可多少也有所耳闻,诸多卿家对他可是很不满呢。听说,他连功名都没有,可是真的?”
“呃……是。”朱厚熜讪讪道,“李国师确有真才实学,说是经天纬地也不为过。”
“胡闹!”蒋氏罕见发火,“你是皇帝,至高无上的皇帝,怎能如此形容一个臣子?即便此人真有才学,也不能过于抬爱,滥赏则不知恩重……”
朱厚熜只是暗暗苦笑,也不顶嘴。
好一阵儿之后,蒋氏哼道:“还没见过你夸谁呢,这位李国师……你明日命他来一趟。”
“好,朕回头与他说说。”
“是命令他!”
“……是。”朱厚熜无奈点头。
蒋氏忽觉自己说话有些重了,且儿子也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便放缓了语气,
“仰赖祖宗之德,大明得以有今日,打江山难,守江山也不易。祖宗垂怜,让咱们这一支入主大宝,可要好好珍惜。太祖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一直以来,母后也从未插手过朝政方面的事宜,你可不能懈怠了。”
“母后说的是,”朱厚熜颔首,“朕定会让大明迈向一个新高度!”
见儿子自信又干劲儿满满,蒋氏喜笑颜开,沉吟了下,道:
“前国舅罪有应得,可到底是皇太后的娘家人,还是给些优待吧。还有你那大侄女,虽招了驸马,也当多表达一下关心,逢年过节赏赐些金银细软什么的,省得让人暗地里挑理儿。”
朱厚熜含笑点头:“前国舅在昭狱的生活,不比他们在自家差,朕前两年还给配备了太医照看,至于大侄女,赏赐一直没断过。”
“那就好。”蒋氏叹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细想想,她也不容易,得理要饶人,不为别的,皇家体面不能不顾。千秋万世的后继之君,可都是咱们这一支的,你可不能开坏头。”
朱厚熜强忍抬杠的冲动,苦笑着点头……